余人,皆是妇人,明氏正坐堂中,捧着茶杯静静地喝茶。
她虽然面含浅笑,但周遭气氛严肃异常,只有几位姨娘在一旁议论,窃窃私语。
这场景怎么似曾相识似的,明氏这佛口蛇心的神态,真的越看越像盛氏。
脚步轻挪,如尘瞥了周遭几眼,真怕突然有婆子冲上来,直接摁住她就开始掌掴。
不过,显然候府还是讲理一些,仍保留着体面。
见她移步进来,明氏搁下了茶杯,微微一笑,吩咐婆子给她端茶,说道:“乖儿媳来了,快请坐下。”
“大娘子,卫姨娘,柳姨娘……”屋里还有几个二房三房的妯娌,如尘一一见礼,才敢坐下。
“乖儿媳,”明氏红唇轻启,眉头微皱,“今天我原是要赴清宁郡主邀约的,但今早有对夫妇,千里迢迢从扬州而来,所涉之事与你有关。蒙侯爷抬爱,许我统领内宅。此事有关内宅声誉,不将你叫来,弄清这件事,我这心中实在难安。”
“什么样的事,值得这样兴师动众?大过年的,把我们几个都叫来,别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旧情郎找上门来了吧?”
如尘抬眸,看到说话的是二房的邹氏,她是侯爷亲弟裴元直的正妻,出身很好,性子骄纵,说起话来总是不顾忌半分,没轻没重的。
“女儿家清誉最是要紧,这种话也是浑说的?”明氏止住了她的话头,转而对如尘笑道,“是我说得严重,只是有些个风言风语,待会儿让那对夫妇上来,你们一对峙,就没事了。”
说着,她吩咐人就叔父、叔母“请”了上来,还特意给他们让出了两个座。
二人踮着步子,有些拘束地左右张望了会儿,看到如尘,均是眼睛一亮,尤其是如尘的叔母,直接扑上前去拉住了她的袖口,哭诉道:“如尘啊,你可得救救叔母啊。我们实在是没有活路了!”
此言一出,堂中登时似炸开了锅般,议论纷纷。
如尘自己也没想到,自己的叔父叔母,穿得破破烂烂,一副受难逃荒的模样。
论谁看了,也不会觉得,他们是扬州监州,沈家小姐的叔母。
如尘睨了他们一眼,默默推开了,冷语道:“大娘子,这是哪里请来的贵客?怎么一上来就扒衣服,扒袖口的,还说些人听不懂的胡话。”
叔母见她语气冰冷,气性上来后,心中一横,直接骂道:“你这白眼狼小畜生,现在飞上枝头了,就摆起谱来,翻脸不认人了。你忘了是谁把你拉扯大的,你个不孝女。”
如尘沉了一口气,直接侧过身来,不再理她,而是静静看着堂中悬挂的水墨江南百景图,摆出发怒的架子来,说道:“我都不认识你,休要再胡言攀扯。否则,别怪我叫人赶你出去。”
“你!”叔母听得气急,竟扬起巴掌便要上前去打她,被一旁的婆子丫鬟们拉住了。
她指着如尘,悲愤之余,眼中还含着热泪,哭腔渐起:“你知不知道,你弟弟他……他快不行了。”
提起此人,如尘就来气。平日里叔父叔母娇惯这个堂弟,养得好吃懒做、嫖.娼赌博,无所不干。
往常,为了给他银子使,为了给他填窟窿、擦屁股,她不知被这对夫妇逼着做了多少回冤大头。
“我乃沈府四姑娘,没有弟弟!”如尘是真的有些生气了,情绪上头,直接喝声道,“来人,给我把这失心疯的婆子,打出去!”
明氏见此情况,连忙止住了要上前来拖人的下人,温声劝道:“儿媳莫有生气,既然是胡言乱语的疯子,打发走就是了。不过,看他们千里迢迢,赶来扬州,也是可怜人。来人,取几吊钱来,给他们带回去吧。”
“别啊,嫂子,我瞧这妇人说的情深意切,不像假话。说不定是真的呢?你家嫡系凋零,就旻时这个独苗,他的枕边人,可马虎不得。别混进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才是。”
如尘斜眼,看见说这话的人是三房的马氏,平时看着挺内敛敦实,没想到也是个笑面虎。
“你既然说是她叔母,可有证据?”她眉眼一挑,直接向如尘叔母问道。
“有,有!”叔母连忙自证道,“她左边手臂上有枚月牙胎记,一看便知真假。”
“而且,她还有个姐姐,是扬州飘香院的头牌!名叫林如嫣,夫人们派人一查便知。”
此话一出,场上顿时更是哗然。
“怎么还有做娼的,这要是真的,还得了。”
如尘在宽袖中,暗暗捏紧了拳头,勉强压抑住发怒的冲动。
偏生有不长眼的,明氏身边的陪嫁丫鬟,唤作五儿的,听了这话,竟然果真上前来翻她的袖口。
“放肆!”
喧哗的前厅顿时响起一阵耳光,众人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顿时都噤若寒蝉起来。
“你是个什么东西?众目睽睽之下,也敢翻主子的袖口。”
如尘的话铿锵有力,字字落在实处,把明氏也惊了惊,不想这小门小户的丫头,还有如此气性。
她使了个眼色,示意五儿退下,继而又堆出笑来,说道:“这丫头急着想证明你的清白,都乱了礼数了,该打。既然这样,那就到内房去,让丫头们看一看,也全了你的清白。”
明氏的话音刚落,又有婆子过来,请她进内房。
如尘森森地看了明氏一眼,强做镇定,说道:“大娘子,我这新妇入门不到一月,就被人翻衣服翻袖管,这种事若传出去,我的名声事小,丢的可是裴府的脸。”
谈及此事,场上众人似乎皆有犹豫,明氏反笑道:“哪里就这么严重了?若果真不是,也好还你清白,堵住这悠悠众口。若今日不自证清白,往后再有人拿此事编排,说些不三不四的话,才是真的败坏候府名声呢。”
明氏话音刚落,便有婆子上来拉她。她心里清楚,若是进了内房,被发现了胎记,她就真的再也没有辩解的机会了。
她看往门口的方向,裴旻时怎么还不来?
“等等。”如尘只好自己走流程,说道,“我沈府世代清贵,怎容你们如此折辱。如果今天非要逼我,请把世子叫来。”
“也是,”邹氏突然调侃笑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