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一动,手里多了一把长剑,剑尖儿点在地上,随着她的走动,摩擦起了花火。
“如果我是你,现在就会走。”
“呼啦,”一声,无数的乌鸦腾空而起,煽动着翅膀,遮住了明晃晃的圆月……
中午的饭局里,茶货老板告诉林幼安,卖鸟的商人姓楚,单名一个席字,从南京来。
楚席没有儿女,最宝贵的就是跟在他身边的大黑狗,基本上去哪里都会带着。
就是不知道他卖的乌鸦是养殖的还是野生训化过来的,摆在街口,总会吸引不少游客。
乌鸦们还会飞到人们的肩膀上,主动去亲近人类。
靠着这档生意,楚席也算是赚了一些钱。
可奇怪的是,他并没有给自己换上一件新衣服,或者换上一个住所,反而看上了一块长满了野草的空地。
他说,他最喜欢莲花,除去别人的,他更希望能有一块属于自己的花田。
关于这个芙蓉池筹建,几乎花完了楚席所有的积蓄。
“我倒是觉得他种出来的荷花挺漂亮的。”林幼安说着,放下手里的筷子:“不过里面妖怪是怎么样进去的倒是个问题。”
“为什么不是里面的荷花修炼而成的呢?”茶货老板问。
林幼安摇摇头:“修炼哪有那么容易,得需要大把的时间,而楚席建造芙蓉池子,不过才短短三十五年而已。”
“那你觉得是谁放进去的呢?”木先生低头。
“我瞧着倒是,他自己放进去的。”林幼安说。
木先生抬眸,笑着说:“我认为也是如此。”
昔日种植荷花的,只有楚席一个,若真是觉得养荷是一种乐趣,也断然不会借助他人之手。
“可是,楚席已经出车祸死了啊。”茶货老板说。
他还记得清楚,当时,楚席剩下的存款连一个骨灰盒都买不起,还是立了牌子筹捐的,就葬在了池子不远处的野草地里,他亲眼看着下葬的。
林幼安叹了一气:“如果他没死,那就真相大白了,不过,现在,芙蓉池里的妖怪说不定已经盯上我们了。”
“你遇到什么了?”木先生靠在椅子上,额角的发有点遮住了眼睛。
“昨天晚上,在梦里,我遇见了那只荷花妖。”林幼安微微仰头,眼睛看着他的:“很空灵,也很迤逦,白漆似的皮肤,还有只有一张嘴巴的脸,瞧着,应该还不会说话。”
“倒像是个没成型的玩意儿。”木先生说。
林幼安点点头,同意道:“就靠着把人拉下去,吃掉魂魄填饱肚子,不过老板,看守芙蓉池子的那位警卫员是什么来头?”
茶货老板想了一会儿:“老李家的独苗,倒是个彻彻底底的安城人,做事踏实能干,也识得字,退休之后,就让他看着池子去了,不过,提他做什么。”
“瞧着不对劲而已。”林幼安说:“他养的狗倒是好看。”
茶货老板懂了她的意思,赶忙了说道:“安城养黑狗的人们多了去了,就凭着一只狗,千万跟楚席混淆了。我和他是街坊,从小就认识,都知根究底的。我保证,他绝对没有什么问题。”
木先生手指点了点桌面,漫不经心的问道:“真相没有浮出水面的那一刻,谁都可以成为怀疑的对象,不论是警卫员还是你,或者是整个安城的人。”
林幼安看了木先生一眼:“确是如此,若是荷花妖自己杀人闹事,单单除去就好,可是若是有人为参与到里面去,可不就只是如此了。”
“要知道,人心,有时候比妖怪更可怕。”
闻此,茶货老板低了头颅,点燃了一根自己卷的旱烟:“我这也确实关心错乱了。自从池塘里面死过不少人后,整个安城都人心惶惶的,谁都害怕下一个死的是不是自己。”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事实总会有出来的一天。”林幼安说着,拿着水杯喝了一口。
一顿饭吃完,晌午都快过了,茶货老板的铺子里有事情,提前道别,赶了过去。
天边划过一道惊雷,忽的下起雨来,滴滴答答的。
林幼安没有带伞,走出店门的时候,倒是木先生从身后拿出了一把,打在她头上,遮住了落下的雨。
伞的品相极好,像是请制伞的师傅专门做的,纯天然的熟桐油刷上去,点亮了缀着的几朵荼蘼花。
“你倒是不怕雨淋,还没有说什么呢,一下子要就冲出去。”木先生说,垂眸看着她,眼睛都带着微光。
林幼安扶额,头发顺势落在了肩头,模样十分苦恼:“我觉得跑快点回去,雨就追不上我。”
“哈。”木先生笑出了声,伞往她那边歪了歪:“走吧,我送你。”
“好啊。”林幼安站直了身子,跟在他旁侧,说不出的乖巧。
雨水滴滴答答的扣在伞面上,有时候还能听得见几声鸟叫。
“小时候听我姥姥说,妖怪这种东西是没有感情的,他们只会依据本能活着,往往还保持着最开始的习性。”林幼安眸子看向他:“对了,我还没有告诉过你,我的眼睛,能看到他们。”
木先生好像已经猜到了似的,模样多了一份了然:“那么,我觉得,你应该有莲花妖的思路了。”
“乌鸦是妖怪是妖怪的眼睛,妖怪靠着清丽的荷花吸引猎物,然后把他们吃掉。如果楚席还在的话,我猜,应该是和莲花妖达成了什么样的交易,也或许是在建造荷花池之前,就已经和莲花妖达成了交易。”
到了荷花池,因为下雨的缘故,往来游客少了好许。
荷花被雨水打的颤颤悠悠的,不时掉落几片花瓣。
林幼安仰头看着他:“木先生,人类的贪心是无止境的。莲花妖还在继续害人,在这种情况下,我觉得,楚席可能还没有死。”
木先生轻轻的嗯了一声,道:“如果他没有死,那么现在会在哪儿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