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你说杻阳山最好,我在这里建了这间墓室,葬了望氏阖族,只等你回来,与我一同安息……”
望恪话音未落,便听墓道处一声巨响,他立马盖棺,将灵希藏好。
原是方才灵希的心声唤来了凌煦与三桑。凌煦追来此处,只见墓道处立碑上书“望帝陵”。
三桑喃喃道,“这竟是古部落氏族望氏的陵墓,望氏江山袭六朝而因女子亡,难道……”
凌煦转瞬直逼望恪身前,见他一身大红喜服,朝宗节一甩便将望恪的衣衫撕碎,险些入肉。
灵希知道是凌煦来了,用尽全身力气敲了一下棺盖。凌煦听见声响,直奔关了她的棺椁而去。
望恪想拦却被三桑制住,他却冷笑,“你们来晚了,她注定要和我一起死。”
凌煦施决碎了棺椁,将灵希扶到一边,此时她已奄奄一息昏死过去,任凌煦如何唤她都无有应答。
三桑也慌了,一手钳住望恪脖颈,“说,你使了什么手段!”
望恪缄口不言。
凌煦也探不出灵希受了什么伤,见她的嘴角鲜血汩汩涌出,他手下慌乱,怎么拭也拭不净,让他如同活活钻心一般。
他紧盯着灵希,用修为灌注她全身,口中恨恨威胁望恪道,“她若死了,我只会让你受万万年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说是不说!”
“我心口受她一刀,第二天又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对我而言,生死有何惧。”望恪淡淡说。
“灵希若真想让你死,岂会留你到后一日。她如今失了记忆,你何苦再折磨她?”
三桑急道,他掐着望恪脖子的手正不住颤抖,只差半分力气便能捏碎他的喉咙,却还克制着留他一命,问出救灵希的机会。
望恪的眼神也在颤抖,“她还不如真的结果了我,让我安心死在那一夜,大婚礼成,春宵帐暖——”
凌煦闻言再按捺不住杀他之心,施决便断了望恪一只手,血肉来不及模糊,平整的断面上露出森森白骨,顿时望恪的惨叫与嚎啕充斥了整座陵墓。
眼见着灵希神息熹微,再不能在这污浊不堪的墓室中逗留,凌煦将灵希打横抱起,喃喃道,“走,我们回天——”
路过望恪时,凌煦充血的眼睛瞪向他,“望氏阖族,降人格,不入生魂门。至于你,罚你万世轮回,死不得其所,不能超生。”
神之一生只可降下一道神谕,神谕出口,任那神仙是谁,都有突遭反噬的一天,更有甚者余生不顺。
因而神谕往往是最毒辣的诅咒,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死招。
三桑将望恪甩在地上,“托你的福,望氏族人只能往生畜生道,这一世的孽障你也休想忘。”
话音未落,望恪仰天长笑,好一个不得超生,轮回复轮回,“这就是神仙,三言两语便定了我千年的命途,好生威风。”
他本以为终于等到老天准他解脱的一日,却不过是漫长折磨的开始,可若有灵希作陪,他有何惧?
他最后遥望灵希一眼,他恨的从来不是她,他恨的是人神之间,太难相知。
若她不是高高在上的神,不秉持俯仰之间只为黎民苍生的悲悯,满心满眼只有一人,懂得生而为人相守一生的不易,该有多好。
又或者,她并非一个慈悲的神,她的慈悲从来不屑于赠他。
终了终了,生未同寝,死亦未同穴。望恪只望来世能作她心疼的阿猫阿狗,也好过受她不屑……
望恪如今只求一死,他从怀中拿出最后一点西岙石粉,用手指混在酒中搅匀,想象着灵希头戴红纱端坐对面,他深情款款地道,
“来,咱们的合卺酒。”
他仰头一饮而尽,不得不去历那无从解脱的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