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哲自知失言,伏在地上拜了又拜。
安乐子跳下榻去拽上阿迦?衣袖,“山主莫怪哲哲,罚就不必了。”
阿迦?身子半蹲,将安乐子搂在怀里,“你呀,心肠软得不像凌家的孩子。”她牵上安乐子的手,来至凌夕榻边端坐。
她心想,如今安乐子还小,任由此等闲言碎语潜移默化怎还得了?
阿迦?蹙眉冲安乐子道,“你小舅舅才不是传言中那般不堪,世上谁人说他不好都有理,唯有你决不能记下他的不是。”
安乐子撇嘴道,“哪有我记恨他的份儿,小舅舅看我的神情刀子似的,他一向不爱搭理我。”
阿迦?瞧安乐子一脸委屈的模样忍俊不禁,嘴角却僵着笑不出来。
寒山血祭之事一直是神族秘辛,生怕此事对安乐子血脉身世清白有损。
可除了安乐子以外,哪个神仙不是心知肚明,众神嘴里的“那神器”再不会回来了,才让凌煦之怒不息,神尊之意不平,阖族蒙难。
恍惚之间,阿迦?想起自己像安乐子这么大的时候。
已经过去的岁月仿佛足以令海枯石烂,转眼她丧父丧母莫名为一山之主,见证过神器屡次现世与陨落,卷入一件件刻骨铭心的世事漩涡。
回望这桩桩件件,当初的痛苦快活激愤失落,全都黯淡褪色,这是时间的残忍,亦是福报。
她摩挲着安乐子的发顶,“明日是你三百岁生辰宴,所有神官都死死盯着他行踪,我早早便来,定要护好他。”
安乐子乖乖点头应着,笑道,“小舅母大约是世上唯一一个不怕小舅舅的了罢。”
这话引得阿迦?好一阵羞赧,与安乐子笑闹起来。
……
日头渐盛,安乐子终于送别了喋喋不休的阿迦?,双脚蹬了鞋袜爬至榻上,窝在娘亲身旁,侧着身子瞧她。
她年岁小时常常疑问“爹爹去哪儿了”,“娘亲怎么了”,诸如此类翁尊与慈尊以为她不必知晓的问题,所以也从未有人答过。
因而安乐子自诩无父,至于娘亲,仿佛只是人人应有一个的娃娃玩偶,只是她的不能言语不能动弹罢了。
安乐子双臂环着凌夕的颈项,叹了口气,熟练地钻入娘亲薄衾之下,恬淡地阖上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