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光落入她的眼里,在她眼底里照出一圈金色光晕,抬眼起来,那光晕在眼瞳里像是两簇火,烧得高启盛胸口滚烫。
尤明明看高启盛,此刻的高启盛清秀的像她以前玩的一只洋娃娃。
处理伤口是她从医生姑父的诊室里观摩过,在病人和医生的游戏里一遍又一遍玩了好几次,都已经熟练了。
生理盐水冲洗过伤口,将伤口上的灰尘等东西全部冲掉。
一边冲,一边她还照着游戏里的医生护士角色的全部再用红药水涂上,就万事大吉。
最后叮嘱他一句不要碰生水,否则伤口可能化脓。
整个游戏流程走完,尤明明获得了莫大的满足,高兴的差点当场转了个圈圈。
“你在这坐着,我去把小兰叫下来吃饭。”
她噔噔噔的跑远,去楼上把高启兰给叫下来。
高启盛坐在那儿,胸口涨的厉害。
高启强起早贪黑做生意,等到发现高启盛腿上的伤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阿盛你腿怎么了?”
高启强问。
“昨天放学的时候,不小心摔的。”
高启强点点头,言语里带着淡淡的责备,“怎么那么不小心。”
“走路的时候没注意撞了一下。”
高启强没再说什么,招呼两个弟弟妹妹下楼去。
到四楼的时候,正要撞见尤明明背着书包出来。家就是上下楼,又是一个学校,碰见是极大概率的事。
“早上好。”
等大哥高启强和人说话后,高启盛冲尤明明打招呼。
这一声早上好,和平日里的不太一样。平日里的都是高启盛式样的怯懦乖巧,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疏远。
今天却是发自真心的高兴。
他对尤明明笑。
“早上好。”尤明明冲着高启盛摇摇手。
尤明明是常见的衬衫裙子打扮,长发织两条辫子,在脑后互相缠绕盘好,上面戴着蝴蝶发夹。
她只比高启盛大了几个月,但是却比他要高。
尤明明只要稍稍低低头,就能看到他的发顶。
“一起走吧。”尤明明和高启兰走到一起。
高启兰还在读小学,走了一段路之后,高启兰在分叉口往另外一条道走了。
变成了尤明明和高启盛并排走。
“前天看到你在读一本书,是什么书?”高启盛故作好奇问。
他这是头一回想和她说话,紧张到捏着书包肩带的手掌心里都是潮湿的。
“小王子。”
高启盛早就知道,他当面看到她在翻弄书本。
“能借我看看吗?”
尤明明点头。
高启盛踢开路上的一块石头,“昨天那几个人,不会今天在路上等我们吧?”
社会上的混子,最是记仇,挨了那么两通捶,怕不是蹲着等机会报复。
这么一说,尤明明看到身边的高启盛也有些害怕,他略有些着急,“那怎么办?”
尤明明也不知道怎么办,打架打完了,现在想起还要收拾残局,“这样,我们放学的时候一起回家?”
高启盛顺着她的话点头,“也好,就算真的有什么情况,我们两个人也好过一个人。”
尤明明甚是赞同,两个人在,至少还多出一个人能给她分担火力。
高启盛目的达到,唇角的弧度圆润了许多。
当天傍晚在晚餐之后,高启盛把那本书拿回家。
安顿好小兰之后,他开了台灯,翻弄手里的书。内里的小王子无忧无虑,他的手指停在某一页。
上面小王子问狐狸,驯养是什么。
狐狸回答说,驯养就是建立建立一种关系。
指尖在纸张上,在那句话上,来来回回的摩挲。
台灯的灯光昏暗,他低头下去,努力的辨认清楚纸张上的字。
一旦你驯服了什么,就要对她负责,永远的负责。
这句话让他开心起来,老旧的台灯灯光不好,必须得挨得再近一点,才能看得清上面的字。
他顺着接下来的字句看下去。
“如果你要驯服一个人,那就要冒着掉眼泪的危险。”
高启盛看到这句话,他在昏暗的灯下疑惑的眨眼。
小王子这本书高启盛看完之后,还给尤明明。
“这么快都看完了?”尤明明有些惊讶,她又问,“看懂了吗?”
高启盛摇头,说没有,“里头有些句子,看不太懂。”
尤明明笑,“我也看不懂。”
高启盛啊了一声,他眨着眼睛,看见尤明明冲他眨眼,噗嗤笑了,“那怎么看你老是看这本书?”
她手肘撑着下巴,“婆婆要我看的。”
高启盛看着她撑着下巴,发鬓有两挑微卷的碎发搭在脸颊上。她很白,天生的白,在光下一照,可以迷住人眼。
高启盛觉得别人叫她大小姐某种程度上还是挺贴合的。
他看了一眼她房里的书柜,内里都是整整齐齐码放的书籍。
“最近你在看什么?”
“波伏娃的第二性。”
高启盛没有听过,更不知道。还没等他露出窘迫,尤明明已经把一本书抽出来给他。
高启盛接过来,“借给我?”
“你想看的话。”
尤明明看见高启盛抬头对她腼腆的笑,脸颊比方才还要红了些。
高启盛的长处在于理工方面,英语也不错,文学上的兴致也有。他低头翻阅了两下手里的书,见到她正在转动笔,他看着她活动的手指,又想到了自己曾经见过的那只水晶天鹅。
他曾经远远的站在橱窗外,远远的看着,现在他站到了橱窗前。
“你看什么?”
高启盛一惊,抬头就见到尤明明满脸奇怪的看他。
高启盛脸上端出他惯常的唯唯诺诺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