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简单而美好,洁白而又散发着初夏芳馨的三个字,此刻却像一根突兀的粗粝寒针以猝不及防的势态刺穿进甘棠的神经里。因为那白日里她刚处理掉的栀子花,那妖不妖鬼不鬼的东西。
“栀子花?”甘棠急忙往下追问,以希望寻求一些具体的细节。她在心底隐隐浮起一些期待,傍晚在苏家,苏眠的不正常或许真的是有原因的。那不是她的错。
“对,
“我梦见自己在一丛栀子花里,
“那里开了很多白色的花,
“我静静地待在那里。”苏眠进一步描述着她梦中的景象,回复的内容一句句地发过去,不加停顿。
“只有这些吗?”甘棠似乎觉得并不够,或许是她的胆子平时被一些东西磨砺得异于常人,她从苏眠发过来的几句话里根本看不出到底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嗯,只有这些。”苏眠没有继续往下说。
沉默在半夜寂静的空气中蔓延,钟表的秒针匀速地转着圈,卧室内甘棠的脸映了些手机屏幕上的蓝光,她盯着那几句话反反复复地看,心内绕过许多念头,苏眠的栀子花梦境的确令她过于在意。
甘棠的食指在屏幕上快速地滑动着,消息发了出去,“为什么你会觉得那是噩梦?”
那边没了消息,又是一阵沉默,大约过了三两分钟,苏眠那边传来一条语音。
甘棠急忙点开,语音里苏眠的声音微弱得简直就像失去了力气,或者说,嗓子哑住了,“好……”
这是一条仅有五秒的半截语音,说了半天,只有那个勉强听清的“好”字。
甘棠警觉到不正常,她将聊天界面关掉,正要去打苏眠的电话,那边苏眠却是又发来消息。
“甘棠。”
甘棠又返回手机聊天界面。
“其实就是一个奇怪的梦而已,梦里其实很漂亮,香香的,很清凉,我觉得它是噩梦主要是我梦见我也成了一棵栀子花,你知道,我向来是静不下来的,我觉得我都要开得花儿谢了,无聊死了。”
打字好快!
一段字数不算少的话,从甘棠收到上一条消息到这一条,几乎是同时发过来的。
甘棠正在思考给苏眠回些什么,那边苏眠又抛过来一句,“你要过来陪我吗,棠棠?”
甘棠打了一个冷激灵,她正有些打算如此的。两家离得不远,一千米不到,以前二人如果其中一个做了噩梦,那么另一个决计会放弃睡眠而与做噩梦的那个说上一整夜的话,直到对方有了睡意为止,这是她俩之间默认的惯例。
可此刻她又犹豫了,因为几个小时之前的那件事。突然又升起的烦杂的思绪让她逐渐忽略掉了对栀子花的在意,也许是白日里苏眠受到那东西阴气的影响,才会做噩梦的。
“梦都是假的,而且你从梦里醒来了,很大概率上续不回去前面那个梦的内容了,所以,安心睡觉吧。”甘棠最终只给了苏眠口头上的安慰。
“嗯。”苏眠乖巧地回了这么一个字。
甘棠正想发晚安。
苏眠又发来一句,试探地问道,“棠棠,你生我气了吗?”
一提起这个,甘棠的火气又上来了,“你说呢!”
“对不起。我当时没有忍住,就……我也觉得挺奇怪的。”
“你是我姐姐,”发完这一条,甘棠又补了一句,“只能是姐姐。”
“嗯。”气氛又变得异常尴尬起来。
甘棠努力不去想的烦恼,此刻又被当事人之一给掀开一角,端在了她的面前。她有些后悔半夜三点还去回苏眠的消息了,倒不如装睡来得好。
“那……你不会一直躲着我吧?”
“不会。”甘棠在手机这头叹了口气,本来她是想躲苏眠几天的,可因为栀子花这件事,不管怎么说,她明天都要去看一看的,到时候仔仔细细地检查一遍,以最终确认。
看来明天只能把苏世也捞过去,三个人一起,“我明天去找你,捋一捋你的梦境。”
“那就好。明天的话,梦应该就想不起来了,我们别说它了。”苏眠似乎安下心来,而那个她一开始提到的梦境被她潜意识地忽略,仿佛就只是一个引出话题的工具,“好晚了,早点睡吧,晚安。”
“嗯,晚安。”
“明天见。”
“明天见。”
就在甘棠准备关掉聊天界面的时候,苏眠又冷不丁地发来一句猛料,“棠棠,你不要误会,我是真的喜欢你!”
甘棠顿觉一股恶寒,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她猛地灭掉了手机屏,用薄毯子蒙住头,在床上翻来覆去烦躁地打滚,踢着腿,哀嚎着,“靠!老子是直的!”她什么意思啊!
她怎么会遇见如此狗血的事情,苏眠能不能让她好过一些啊!她早就有明确地拒绝了她的表白吧!
就这样迷迷糊糊地又气呼呼地烦恼着,甘棠感到眼皮上下逐渐黏在了一起,头顶上方仿佛吹来一股凉丝丝的风,催人入睡。
她刚有了睡意,床头柜上的手机又开始喧闹地鬼吼鬼叫起来。她并没有设闹钟。棠不情愿地拿起手机,刺眼的亮屏右上角显示的时间是四点四十四,她刚刚好像睡了一会儿。
甘棠眯着眼,咬牙切齿,天杀的苏世,这么早给她打电话做什么?这两兄妹就是上天派来折磨她的吧?
甘棠怒火中烧地接了电话,没好气地喂了一声,正要紧接着骂娘。她不能骂奶奶也不能骂爹,因为苏世的奶奶是她姥姥,苏世的爸爸是她舅舅。可一想到舅妈那张贤惠又喜庆的脸,甘棠想了想还是没有骂出去。
“你个小兔崽子,干什么?”她还是忍不住骂了。
苏世那边却显得很着急,他没有在意甘棠如何称呼他,要在平时他铁定会反击回去了。
“苏眠不见了。”
“什么?”甘棠瞬间从床上坐了起来,严肃了态度,“怎么回事?”
“她半夜好像梦游了,还出去了。我刚刚查了晚上客厅的监控,她在半夜三点多的时候走了出去。”苏世快速地陈述着。
“走了出去?”甘棠咬住下唇,心脏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