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似似摇摇头:“没关系,以前我住福利院的时候,常常和小朋友一起打地铺,习惯了。” 肖似似打地铺的速度很快。 夏天,地上不冷,她直接铺了一层毯子,拿了枕头,和衣睡下。 白炽灯下,肖明彰盯着她看了很久。 陌生环境,肖明彰毫无睡意。 他一个人伏案写报告,笔尖在白纸上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夏夜的村里处处是虫鸣声。 宁神香在缓缓燃烧,青烟飘散。 这个香缓解了肖明彰的头痛。 半夜,肖似似翻了个身,呓语:“不要过来。” 肖明彰停下手上的笔,望向肖似似,眸色深邃。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肖明彰:? 她在说什么? 肖似似眉头紧皱,像是在做噩梦,脸色发白。 “不要过来!你们都不要过来!” “疯子,都是疯子!” 四下很安静,肖明彰清晰地听到了她说的梦话,做噩梦了? 地上,肖似似蜷曲成一团,整个人像一只很小的猫,满脸痛苦。 肖明彰站起身,弯腰将她抱到床上去。 非得犟,睡床上不好,非要睡地上? 肖似似没有醒,双手紧紧抓住被子,呢喃自语:“你们会有报应的。” 肖明彰摇摇头,替她放下蚊帐。 山上的夏天很安静,尤其是深夜,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肖明彰伏案工作,累了就趴在桌上打盹。 宁神香一点点燃烧。 打盹时,肖明彰又梦到一个模糊的女孩子轮廓。 他的梦里大多数都是车祸后三年见过的人,但这个女孩子的轮廓……他却很陌生。 后来,他顺着梦境刻了一个木雕。 木雕上的女孩子,他并不认识。 今天,他又梦到了那个女孩子。 这一次,梦中的女孩子第一次开口说话,叫他“哥哥”,但他没有应,大步往前走。 女孩子在身后用力地喊他“哥哥”,声嘶力竭,但他没有回头。 “哥哥……” 肖明彰猛地惊醒,揉了揉太阳穴。 抬起头,他还在山上村长的家里,刚刚又梦到了那个女孩子。 女孩子是谁?肖巧巧十几岁的时候吗?毕竟,只有肖巧巧叫过他“哥哥”。 梦里如果回头看一眼,是不是可以看清女孩子的长相? 肖明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凉水,一看手上的腕表,已经是凌晨四点多。 他已经毫无睡意,站起身,走到屋外。 星辰万里,山野绵绵,巨大夜幕下的山村如同一只蛰伏的野兽,攀附在连绵起伏的山峦上。 深夜的风很冷,肖明彰披了自己的西装外套,悄无声息地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 男人深邃平静的眼底藏匿着黯淡,他往远处看去,却什么都看不到。 层层叠叠的山峦,让肖明彰有一种巨大的熟悉感。 他来过这里?什么时候来过? 脑中刚跳出疑惑,脑袋开始隐隐约约作痛。 肖明彰淡淡笑了一声,没有再往下想。 过去的事,过去罢,没有必要刻意去想。 医生都说,他不可能再想起过去的事了。 他看过管家给他的档案,从小到大,似乎也没什么出彩的地方,很小被肖家收养,读书,留学,回家接手事业。 再普通不过的生活。 晚风吹过肖明彰俊毅清冷的脸庞,男人侧脸轮廓隐匿在夜色中,额发被风拂过,浓密纤长的睫毛下是一双幽深的眼睛,远眺山野,平静内敛。 …… 周日傍晚,肖明彰开车带着肖似似回实验楼。 肖似似找到了她想找的草药,她还写了一叠厚厚的实验报告。 “肖总,谢谢你送我回来,进展很顺利。” “嗯。” 男人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坐在最前方的位置上,翻阅报告。 他没有走,肖似似也不好赶他走,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工作。 偌大的实验室只有他们两个人。 一抹夕阳的光辉斜斜落在窗玻璃上。 天色渐晚,肖明彰手机响起,是他的养父肖朗。 “明彰,来一趟瀚海酒店,爸介绍几个朋友给你认识认识。” “嗯。” “等你。” 肖明彰眉头紧皱,收起手机,疲惫地靠在座椅上,许久没有说话。 他就这样坐着,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肖明彰才拿起车钥匙,离开实验楼。 肖似似凝视他的背影,只见夕阳的余晖洒落在他的白衬衫上,背影清冷落寞。 他一走,肖似似拿出那颗药。 她从药物中取样,随后,将药物溶解在试剂中,一双剔亮的眼睛紧盯试剂。 溶解,取样,分解,顺利做完这一切,肖似似倒掉杯中的试剂。 她摘下手套,该去吃晚饭了。 今天晚上不加班。 刚出实验楼,肖似似接到“庆婆婆”的电话。 “婆婆,晚上好。” “似似啊……”那头是老人浑浊的声音,“下个月的奶粉钱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