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地知眼也不眨地盯着一楼门口,直到眼睛有些泛酸才停下来。
——哪有他说的人啊!
“头发是黑色的,大概到——锁骨?”
“没有很高,也就和你差不多吧。”
“最重要的是,她的身体会像烟花一样炸开,还亮晶晶的,能想象吗?”
——能想象个鬼啊!
“不过五条先生为什么要找这个人呢?”伊地知摸摸头,“知道缘由的话,线索会多一点。”
五条悟停顿片刻,思考了一下:咒灵需要一个人类策应,会找伊地知洁高这样的人吗?
嗯……不会吧。
找他能做什么。
开战之后举着手幅应援吗?
话虽如此,五条依然有所保留,含糊道:“唔,我怀疑她和上面的人有联系。”
可怜他深更半夜被从温暖的被窝里拖出来,忙活这个莫名其妙的差事。
五分钟的怨天尤人结束。
伊地知吸吸鼻涕,拿出纸笔,认真画下五条悟描述的女人。
楼上。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七海背对着她,边洗锅边问。
伊澄抱着一杯热牛奶,无意识摩挲杯口,想了想答道:“回去吧。”
回到待了三年多的北海道。
东京这样的大城市,到底不适合她久居。
“如果是因为五条,你大概可以放心。”
“他最近在查高层的账目,精神有些紧张。只要把误会解释清楚,他不会再找你麻烦。”
误会?
伊澄诧异抬眼,反应过来他话里话外的试探,又感觉有些好笑。
“我不知道你原来是这么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见她警觉,七海也没有再掩饰,干脆放下碗筷,回头直视着她。
伊澄承认得坦然:“没有什么误会。”
“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你帮我伪造这么多身份,大概也发现了吧。”
“希望我隐姓埋名的,除去隐藏在阴影里的大家族,高专现在的上层掌权者也脱不了干系。”
看着他,语气中颇有些同病相怜:“七海,我们处在一样的牢笼里。”
名为咒术的囚笼,逃不掉,走不脱,困苦一生,毫无退路。
偏偏这样的一条道路,是自己亲手所选。
\"虽然不知道五条悟究竟想查些什么,高专这边比我想象得复杂太多——好在我也不打算插手。\"
伊澄试图缓和气氛,释然笑笑。
然而失败得彻底——严肃的七海建人先生完全不给面子,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和表情,纹丝不动。
伊澄:……
啊,好没趣,有些人没有朋友是有原因的你知不知道。
“……总之后面的事不必再劳烦你了。飞机落地后那边的人会负责。”
“那,辛苦了。”
直到伊澄光明正大穿着他的外套出门,七海建人都没再开口。
于是她也没有多问,是不是应该把衣服还给他,自己随便披个窗帘布上街就好。
坐电梯下楼时,伊澄低头看着自己露在外面的脚,一阵无奈。
没办法,碎成渣渣虽然很好用来逃跑,但缺点格外难以忽视。
——没办法带着太大的物件。
也就意味着,落地后她得学习亚当夏娃,摘片叶子遮遮掩掩。
伊澄捂脸:从这个角度想,五条悟果然还是不要再来了。
门咔哒一声轻响合上,七海建人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动。
忽然看到客厅的地毯旁边有什么东西。
走近才发现,是一个小小的粘土熊挂件。
边角处已经有了明显的磨损痕迹,表面却十分干净,像是有人精心擦洗过。
七海抿了抿唇,将挂件放入口袋。
叮——
电梯顺利抵达一楼。
迎面撞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人。
伊澄面色如常,甚至友善地抬手打了个招呼。
穿着灰色西装的陌生男人连忙让开道路,盯着她走远的背影看了一会,摇摇头,打算去便利店喝杯咖啡。
和在东京兵荒马乱的生活相比,接下来的行程简直过于顺利。
因为太晚知会高高在上的两位家主,伊澄不得不在电话里听直毘人跳了半天的脚。
一边心不在焉地应下,一边忍不住分神想起他刚出生时胖胖软软、乖乖趴在小床上的样子。
迫于老夫人满含期待的目光,她甚至心口不一地夸奖了他相貌亲切。
亲切得让她想起啾啾叫着的大鹅幼崽。
此刻幼崽正在听筒另一边高声表达不满:“伊澄小姐,我强调过这次的会议你必须出席。”
顿了顿:“你该不会忘记我们之间的——”
“没忘没忘。”
伊澄顺口安抚:“只是因为刚好碰上五条。您也不希望再生什么事端的,对吧?”
对面一阵诡异的安静。
伊澄后知后觉,迟疑追问道:“您该不会,知道五条悟就在东京吧?”
沉默。
他知道。
知道五条家的六眼一直在东京,知道那个人很大概率会发现端倪,知道他已经从寡言自持的乖小孩迅速成长为不打架浑身难受的不良!
——等等,他是不是超过能称为“不良”的年纪了。
在这种情况下,禅院直毘人拒绝了她临时变更中间人的申请,坚持要她按期抵达东京。
——他希望五条悟能找到自己。
那天晚上五条之所以能找到她的住处,究竟是因为七海的疏忽,还是……
根本就是直毘人自己说出去的!
伊澄的手渐渐收紧,声线冷淡:“喂,直毘人。”
“相互背弃必遭受反噬,前代没有告诉你吗?”
对面轻咳一声,再开口时明显镇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