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蝉鸣。
好像是宿傩刚被封印不久的夏天。
因为控制碎片还不熟练,伊澄奈也那段时间外出变得异常艰难。
某次花了很久才从外面打开卧室的窗户,进到屋里才发现,五条悟一直倚在门边,带着笑意欣赏她的手忙脚乱。
直到她真的有些气恼,才拿着拖鞋走过来。
砰——
忽然被惊醒,伊澄奈也好一会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
环顾四周,才发现是护士不小心把小推车撞在了门上。
让护士进来,看着悟打新的吊瓶。
悟一脸轻松:“做了什么好梦吗?”
伊澄假装思考了一会,认真地说:“嗯……梦到一个大帅哥。”
“那就是好梦了。”
护士扎好针,要离开时说有客人到访。
悟:“是惠吗?”
护士抱着托盘:“是的,伏黑先生在一层会客厅。”顿了顿,才说,“先生说,有些事想同伊澄小姐单独商谈。”
…
出门护士拉住她低着头小声道歉:
“对不起,我是故意吵醒您的。前面几次进去时,五条先生都示意等您醒来再输液,但如果再晚一些,就没办法安排中午的药了,所以——”
伊澄奈也愣了愣:“为什么要…?”
“因为,”护士有些不好意思,”您睡觉时压住了五条先生的左手。“
“啊,这样。”
伊澄奈也清了清嗓子,写下一串号码:“如果下次再…再有这种情况,直接叫醒我就好。”
“至于悟那里,”她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过去,狡黠一笑,“别担心,他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就对后辈乱发脾气的。”
…
伏黑惠口中的“单独”通常只是讲给五条悟,毕竟只要还在医院附近,就没人能限制得了他。因此只能隐晦提点,寄希望于他能管好自己,不要偷听偷看。
因此伊澄奈也起初并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惠专门避开五条悟,大约又是有什么紧急的任务,或者前端时间追查的几个疑点终于有了结果……
直到电梯抵达一层,发现会客厅所在的区域已经实行了全面管制,眼熟的几位精英咒术师差不多都在周围,才终于升起些警惕。
守在门口的依旧是小野千岛,只是这次门打开后并没有随自己进来,而是在她眼神询问时,轻轻摇了摇头。
会客厅里,只有伏黑惠一个人。
他看起来过于严肃。伊澄奈也回忆了一下,历次重大考验好像都没能在伏黑校长这里得到这么高的待遇,因此半开玩笑问道:
“这么大的阵仗,难道你终于想通,打算篡权夺位了?”
他竟然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会:
“算是。”
伊澄:…
伊澄:“啊?”
“虽然高层会议已经判定羂索完全消弭,但我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即便没有他,新生的诅咒师和咒灵会不会具有相同特质,依旧是未知数。”
他才刚开口,伊澄奈也就对今天的议题隐隐有了猜测。
“我对羂索相关的报告同样存疑,不会因为几句轻飘飘的判定就放弃调查。至于他造成的影响——我们从没有讨论过夏油杰的事,如果你是想问这个的话。”
“即便如此,当年发生了什么,你大概都已经知晓。夺取夏油杰的身体,造成的影响已经相当恶劣,如果宿主换成五条老师,即便只是他的声音、只是他的一根头发,都能在如今的咒术界掀起惊涛骇浪。”
“——所以他什么都不能留下。”
伏黑惠说得云淡风轻,倒茶时却不慎烫伤了手。
伊澄奈也反转术式起手,被他摆摆手挡了回来。
“……这是你的结论,还是其他人的?如果你是专程来转达所谓‘高层’的意见,那我们应该没有谈的必要。”
伊澄奈也接过茶杯,却只是放在桌上:“这一批当中,搅混水的几个已经被架空得差不多了,你应该清楚。”
伏黑惠直视着她:“这是五条老师自己的判断。”
“其实你一早猜到了,不是吗。”
“他和硝子小姐为什么会在远离市区的地方建立这样一所特殊的医院,又为什么在病情恶化后选择待在这里而不是你们的家——”
“这些,你都不知情吗?”
“五条老师注定不能像普通人那样死去。我和悠仁,我们老了,现在的后辈们虽然可靠,但以后的事谁都无法担保。”
“我想他大约并不愿意逼迫你,我也是。所以如果你拒绝亲自……我们会采用备选方案,将所有可能的隐患降到最小。”
“……什么备选?”
“简单来说,就是销毁到接近不存在的程度。”
伏黑惠将两滴水点在桌面上,用软布擦拭干净,直到看不出一丝痕迹。
“就我个人而言,甚至更倾向这个方案,毕竟有你作为成熟战力加入,可以降低不必要的人员伤亡。”
伏黑惠取出两份文件,并排放在桌上推到她面前:
“我刚刚见过五条老师的主治医生,幸好留给你考虑的时间还算充足。”
在伏黑惠的注视下,她将文件慢慢拿起。
薄薄的两页纸,言简意赅写明两种大相径庭的行动方案。
其一,由她对五条悟遗留的一切进行封存,理想状态是保留一部分基础认知,以免危机来临时为敌对势力所用;
其二,彻底摧毁属于他的一切。
文字并不很长,她很快就看到结尾,却久久没有动作。
伏黑惠并没有期望她立刻作出回答,也不打算继续留在这里占用他们为数不多的时间。眼下意思已经完整传达到,他就该离开了。
“既然这是你和悟商谈之后的决定,为什么还要避开他?”
伏黑惠手已经搭在门边,脚步一顿,回头:
“你误会了,伊澄小姐。”
“我调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