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心虚:"我怎么知道......"
倏然一个虚虚的声音从马厩外悠悠荡荡的传了进来。
"姑娘,我在这。"
褚翎望过去,积雪未消,庭院里一层厚厚的冰覆在水池上面,萧泽身子消瘦,躬身如虾的像一张脏兮兮的破布,狼狈不堪,一动不动的摊在结冰的池水中。
"你这匹马居然把我甩在这里。"
褚翎来不及顾上安危冲下去,亏得冰晶厚实才顺利的将萧泽拖上岸。
萧泽的侧脸贴在冰上,险些沾上弄不下来,一张脸比冰晶还冷,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褚翎便转头怒瞪正低头吃草的安安,随即收回目光对上萧泽的眼神,褚翎眉眼一挤,泫然欲泣嘤声低语:"公子,不好意思,是我家的马不懂事。"
她脸色红润,长睫弯俏,一双幽深的眸子被氤氲白气染上一层薄雾,乌黑如瀑的长发披在肩上,发髻凌乱,钗裙狼狈。
少女声线软绵的,萧泽气焰顿时消没了,突然有些局促,收回目光,垂眸清咳了两声。
"无妨,姑娘救了我两次,顾某不是不知恩图报的人。"
见人气消了,褚翎随意敷衍几声,便站直身子拍了拍落在裙上的雪,看着腿断了还坐在地上的萧泽,她思忖半晌,说了一句:"你等我一下。"说完便三步并两步的奔进内院。
没过多久,只见她外边的淡蓝斗篷脱下来,露出霁月色的背心棉袄和淡粉色的缎裙,一身凌乱的跑进来,手里还多了一盒松木制的医药箱子,在萧泽面前蹲了下来。
"你是断右腿吧?"说着还撸起袖子。
萧泽点头后惊觉不对,护着右腿不由得喊道:"姑娘做什么?"
褚翎一脸奇怪,"接骨啊。"
原想回京给父皇覆命时顺道让太医接骨疗伤的萧泽心中猛然一怵,他可不想这条腿随意给来路不明的人处理,万一治成了跛脚咋办?
萧泽压下狂躁不安的心跳,语调平和:"姑娘一看就是京城里的名门贵女,哪能给人接骨呢?"
褚翎眨了眨眼睛,唇角勾起一抹笑。
她上辈子虽然是动物沟通师,但那只是兼差,她主业是一名兽医。
平常帮猫狗接骨不在话下,想必替猴子......不是,替人类接骨也没问题吧。
她眼珠一转,笑咪咪的扯谎:"公子好眼力,我的确是名门贵女,但我家乃是太医世家,从小家学深厚,耳濡目染,公子不必担心。"
萧泽问:"你是太医院判,季家之女?"
啥???
褚翎抿唇,勾了一束鬓发,将医药箱子里的跌打损伤搁在一旁,笑道:"不是。"
男子不依不挠:"花家?"
褚翎不解的抬眸,直视萧泽打破沙锅的眼睛,瞳孔黑白分明。
"公子熟悉太医院?莫非你也是京城里的达官贵人?"褚翎眉眼不动的将问题扔回他身上。
"我只是想姑娘单薄,一个女眷竟独自在这荒山野岭,不安全,待我腿伤好了,送你一道回京,也好让我向贵府致谢。"
"不必了。"话音刚落,她迳自将萧泽的裤管拉了起来,抬起冻得有些发青的小腿,顺着小腿三两下后,还未等萧泽出声阻止,她双手施力,喀的一声,竟然将断骨顺利接上。
褚翎从国内顶尖大学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后,就一直在动物医院做临床事业,她不禁勾唇一笑,脱口而出:"幸好这手感还没生疏。"
萧泽痛到双目圆瞠,可褚翎动作过快,嘴巴张大愣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褚翎娓娓道来˙:"你这腿折了冻在雪窝子一夜,再不紧急处理就要跛脚一辈子了。"
事实上,她这是死马当活马医,让她瞎猫碰死耗子,让她把断骨接好了,说到底还是她医术精湛。
她将跌打损伤涂抹在萧泽的腿上,将白布缠绕而上。
萧泽哑口无言,挠了挠头,竟乖巧了起来,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这个救了他三次的小姑娘。
良久,他又道:"还是太医吴家?"
"......"
还在探究她是哪一家吗?
褚翎暗暗扶额,这人怎么不依不挠的,想了想,道:"太医院江家,江晚芜。"
江晚芜是她的闺阁好友,江家不大,称不上什么达官贵人,应该引不起萧泽的注意。
果不其然萧泽在脑袋里转了一圈,只在吏部的官名簿的犄角旮旯里扫见一个江字。
"我爹只是一个朝中挂了职的闲散人,我名唤顾清。"
这是萧泽随意掰扯的名字。
褚翎点了点头,对他身分也不感兴趣,起身走到马房里往萧泽手里递了一根不知从哪生来的拐杖。
"顾公子,这几天能请您与我我共处一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