潆潆目光追随着庄稼汉,心中自我安慰,庄稼汉这气势,似乎像个杀手。少女又转头看着谈惟景,这一看眼泪便像断线珍珠扑簌簌落下。
谈惟景心中难受无比,抬手擦拭晏潆潆脸上泪痕,好生安慰:“流影盟过去没出甚差池,妹妹放心。到了潭州,无论好坏,一定给谈三哥来信,三哥一定会帮你!下次谈三哥想见着你带着你的夫婿回来”。
“潆潆美丽又乖巧,潭州夫家一定都会喜欢你的!”
“好好照顾自己!”
……
晏潆潆点点头,哽咽着说不出话。
谈惟景解下腰间一个绣工精美锦囊,系在晏潆潆的香囊边,柔声道:“这是我去临泉寺特地求来的平安符,妹妹你一定会平安顺遂!”
京郊临泉寺据说极其灵验,因而盛名在外,然临泉寺并不在意这些虚名,开光过可以流通的法器极其稀少。谈三哥有这样一个平安符,想来是费了不少周折,晏潆潆哭出了声。
谈惟景默不作声,紧搂了搂少女,拉着她的手一起走到车边,为她撩开车帷,目送她进了车厢。
马车启动,庄稼汉驾得飞快,晏潆潆从窗牖探出头,路边谈惟景身影迅速远去,晏潆潆大声喊道:“三哥保重!等我回来!”
话音未落,马车转了个方向,车道上满眼苍翠,再无一个人影。晏潆潆泪如雨下。
车厢里晏潆潆眼泪无声流淌,她摩挲着平安锦囊,里面鼓鼓囊囊,她拉开系着的红绳,从锦囊里取出两张薄纸,一张是《金刚经》的抄文,一张是一千俩的银票。
眼前车里垫有厚实地毯,铺盖行李华丽,衣裙绣鞋花纹繁复美轮美奂,妆奁里梳洗油膏香料小巧铜镜一应俱全,多层食盒茶饮精致,油纸装袋的药品袋上用笔清晰写明用途,甚至还有几本话本。晏潆潆攥着银票的手微微颤抖,她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
“别哭了!”庄稼汉一把掀开车厢帷布,对着车厢内厉声道。
正埋头伤心的晏潆潆吓了一跳,抬头看向声音处。
庄稼汉正侧首看着她,车外阳光照在他半边脸上,他的眼神显得又亮又锋利。两人目光交接,庄稼汉声音却是阳光下雪巅上的冰刃:“在我面前哭的人都死绝了,不想死就别哭”。
晏潆潆呆呆地望着庄稼汉,眸中眼泪瞬间消失无踪。
“记住,你是我新妇,一起回潭州奔丧”,庄稼汉看着晏潆潆,侧回头摔下了布帘。
新妇?!这似乎是对自己的轻薄,长这么大从未有人如此粗鄙语言对待自己,可眼下自己又能改变什么呢。晏潆潆思索着新妇、奔丧,满心委屈,刚刚消失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似决了堤般,她拼命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埋在锦被里哭泣得几乎窒息。
“把头发全挽起来,以后梳盘发,衣着朴实些”,帘外男人冰冷声线又传了进来。
将锦被紧紧包裹住自己的头,晏潆潆哭得浑身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