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吧。
鬼煞想想这种可能,心中一阵酸涩苦意,口中却温声道:“你可以和我说话,你可以和我打招呼,你可以唤我”,他顿了顿,继续道:“朗郁,那时,我是个读书人”。
朗郁?这是他的真名?晏潆潆万万没想到这样知晓鬼煞的名讳。
“那,朗大哥——”,此时她不知如何称呼他合适,转过头看向他,手中木棍随意画着。
“朗郁,是读书人的名字,现在,我是陈大哥”,朗郁纠正,眼神似春水明净。
“哦”,晏潆潆望着朗郁的面庞,此刻,在她心中,他再无以前那么可怕,江湖中人大概都有不堪往事,难言之隐,困囿难脱,他甚至还想做个读书人。她心中莫名生出几分同情,心疼之意。
“去睡吧”,朗郁重复了一遍。
晏潆潆扔掉木棍,听话地正要起身,突然发现面前泥地上无意中画出个朗字,她心中顿如擂鼓,似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隐晦之事,一跃而起,状若无意地用脚踩划掉地上痕迹。
朗郁望着她的背影,目光幽沉。
晏潆潆爬上马车,回想刚刚朗郁的话语,心思有些纷乱,她在风灯前坐了一会儿,正要散了发髻,车帷突然被朗郁撩起,晏潆潆讶道:“陈大哥,怎么了?”
“肩伤换药”,朗郁立在车厢门口。
突然她就面红耳赤了起来,想想昨夜衣裳狼狈的模样,晏潆潆脱口而出:“我自己可以”。
朗郁伸手递给她一个黄色瓷瓶,大小和昨日解毒的白瓷瓶一模一样,看着她认真叮嘱了句:“只用一点点即可”。
车帷又落了下来,车厢里只有风灯的柔黄光亮。
肩头伤口已不怎么疼痛,她都忘了这事,想来都是朗郁的奇药功效。晏潆潆坐在风灯边,解开衣襟,露出肩膀上的绷纱,又松开襦裙系带,小心解下了缠紧的绷纱。
刀伤完全露了出来,在晏潆潆看来,十分骇然,伤口拇指长度,仍然渗着丝丝血迹和黄色粘液,她小心抹上药膏,又将绷纱缠上。
可她缠不紧!无论她如何细心,费尽力气,绷纱在她打上结后仍然能够在肩上滑动,露出伤口黄黄的药膏。
晏潆潆试了多次,汗流浃背。伤口涂好的药膏糊在绷纱上,又因为绷纱的移动,糊得肩膀上到处都是。风灯边,她无力地垂下头,绞着双手歇息一阵。
她恨自己没用,很有些佩服朗郁,他是如何包扎得随便她怎么活动,一点儿不挪动,也没有任何感觉的。可现在他应该睡着了,她也不好意思主动开口。
闷坐了一会,她拉开车帷的一角,望向朗郁的方向。黑暗中,他平躺着纹丝不动,睡得很沉。晏潆潆呆望了片刻,肩膀凉飕飕的,失落地放下车帷,又闷坐回风灯前。
朗郁将车厢里的一切尽收眼底。风灯的亮光在黑暗中格外显眼,少女一举一动的剪影都映在车帷上。
看着少女在风灯前的各种忙乱影像,良久,朗郁开口:“要帮忙吗?”
晏潆潆一怔,他没睡着?
她唉了一声,在车厢里低垂着头羞赧道:“陈大哥,我包扎不好”。
朗郁起身,走到车厢门口,声音平静:“我帮你”。
晏潆潆犹豫了一瞬,还是穿过车帷钻出车厢,坐在了车厢口,红着脸道:“谢谢你,陈大哥”。
她双肩裸露,襦裙拉得极低,如雪胸脯在暗夜中极其刺目,伤口上挂着绷纱。
朗郁没有应声,拉住绷纱,眼睛注视着她的肩头,眨眼间就缠紧了伤口,晏潆潆几乎没有感觉到他手指的触碰,就听到他说:“好了,药瓶给我”,他向晏潆潆点点头,拿回她递还的瓷瓶,转身离开。
晏潆潆躺回车榻上,脸上红热未褪,心脏也仍然砰砰急跳。
大齐国本就民风开放,晏潆潆想,她应该早点唤陈大哥帮忙吧,须臾的事情她折腾了似乎有大半宿,以后不能再做这样的蠢事,而且,陈大哥似乎真是个好人,只是杀手这样的职业让他变得古怪,他这么年轻这么貌美,不知是否有机会重头再来。晏潆潆为朗郁可惜了一番,思绪天马行空,不知不觉睡着。
地上朗郁侧躺着,睁着大大眼睛看着眼前的油纸袋,刚刚一幕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风灯下,她眉眼娇羞,双颊绯红,柔顺地坐在他面前,自愿地让他触碰,肩膀雪白带着柔光,莹玉胸脯激烈起伏,每一寸肌肤都比昨夜更清楚更耀眼更灼热,更让他心旌摇动。
这第二个夜晚,他仍然睡不着,他躺直身体,手中撕着卤肉送入口中,望着眼前明月。
为何明知这眼前月只是错觉,却仍然想去触碰,知道是幻梦也还是想梦一场呢。
她太过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