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晨渐亮,窗外已凝成一片巨白。
【笃、笃笃——】
盛衿雾倏地撑起身,取走敲打木鱼的小槌。
清醒之余才发现自己大口喘着气,手心被冷汗冻得发颤。
昨晚的回忆以后怕的平静收场,她端坐在床上,后背渗出凉意。
打开微信,她与季褚望的聊天界面仍是以他的定位结尾。
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移动,她先是发起转账,又留了句言:【季先生,昨天谢谢您,我把钱转给您。】
发送过去后,又点进他的头像,【删除】两个红字扎眼。
手指还没有所动作,手机忽然震动,她吓得一哆嗦,险些摔掉它。
是穆何的来电。
“学姐,在忙吗?”
“没……”吐出的声音太哑,少女清了清喉咙,“没有”
“那学姐今天有时间吗?我这儿有两张僔息艺术展览会门票……”
“有!”
她打断穆何的话,僔息的展她早就想看了,上次虽然去了淮京,但由于计划去的城市太多,行程太赶,她总觉得意犹未尽,一直想着今年再飞去淮京看看。
少年的声音明显的愉悦:“学姐没吃早饭吧?我在小区门口等你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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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穆何时,盛衿雾才觉得她刚才是不是答应得太快了。
可那人的双眼刚捕捉到她的身影,就跑过来塞给她一盒热牛奶:“学姐,你先拿着暖暖手。”
眼前人轻快溢开的嗓音就似清早在厨房等着土司变焦的时候,一旁小奶锅里的奶正噗嗤噗嗤冒着泡,一个接一个,挤压着周遭的清冷空气。
末了,他还不忘往里舔几勺糖:“千万不要喝哦,空腹不能喝牛奶,现在我带学姐去吃早饭。”
糟了,又被撩了,还是个有奶香的小学弟。
咬住唇边的笑,少女小脸微红,说:“我请你吧,门票都是蹭你的。”
“虽然我是学弟,”穆何的声调突然闷闷的,“但我希望学姐把我当作男人来看待。”
少年脱口而出的男人二字掷地有声,她想到昨晚与宋暮阮的通话,问:“对了,你比我小几岁?”
“一岁。”
“真的?”她狐疑地看着说话人。
穆何缓缓比了个耶的手势:“两……岁。”
双手环胸,少女眉间仍是不可信的神色:“你确定?”
他丧气收回手,鼓起脸不看面前投来的审夺目光:“就三岁。”
“果然是弟弟,”盛衿雾扑哧一声笑开,清灵瞳子如灌了亮晶般摄人心魄,“走吧,不是说好带学姐吃饭?”
径自上了两步阶梯,她回头,发现小学弟还呆呆地站在原地。
“怎么了?”
右侧玻璃窗反射到镜片上的偏光笼住小学弟道不明的视线,他仰望着上方的少女:“学姐,以后我叫你盛衿雾吧?”
少女的长发拂腰,她大方答应:“我当然没问题啊。”
心头的雀跃浮上脸,穆何一步跨到她身前:“那今天就让我来请漂亮姐姐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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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晨阳企图想晒干地上的白物,但几小时过去,仿佛有些力不从心。
城楼外穿着一黑一粉的两人,鞋底轻吻过稀稀疏疏的薄雪,静静踏上台阶。
盛衿雾期盼已久的复制洞窟展就在右侧展厅里,四个洞窟并排开来,顶部透明玻璃流泻下来的自然光线照亮了房间。
就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她应接不暇,从第一窟壁立的群峰开始,含着润光的杏眼随着图中的粗细不一的线笔造型轻点着这幅经变画。
穆何在她身边悄声道:“都道李思训擅画山水,浓墨重彩,金碧相映,可相对于他的画,我更倾向赵孟頫,浅绛山水,远淡超俗,以情结境。这幅画青淡萧散,还有那么一点味道。”
盛衿雾舍不得挪开眼,视线遂着山腰,落到雾霭蒙蒙中的楼宇上,轻答:“只要是美的事物,我都喜欢。”
“那我也喜欢。”
听到这话,看画的少女目光滞了一瞬,随即恢复清明:“穆何,你为什么执意要去淮京?”
“不知道,总感觉我应该去那里。”
侧眸看着少年,她讶然出声:“你信命?”
“信,”穆何也回望着她,笑眼怀着一丝肃真,“但我更信我自己的心,比如今天我认为我带你一起来,就是我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盛衿雾笑了笑,轻声道:“也许你说的是对的,不过我还没考虑清楚。”
淮京距华市太远,首先不说这个距离问题,就单单让她一人背井离乡去那里,父母应该也是不会同意的,虽然她认为她能够四海为家,但现实问题又摆在面前。
“没关系,我在那边等你,”穆何嘴角放平,眼里凝着微光,“盛衿雾,我们会在那儿相见的。”
“好啊,你先考过去,然后给我说说淮京待遇到底怎样,要是不错的话,也许我背起行囊说走就走。”
少年听闻,眉眼骤时弯翘:“静候盛的佳音。”
【嗡嗡——】
盛衿雾低头一瞧,是宋暮阮。
唤住少年,她指了指门外:“我出去接个电话。”
“好,我等你。”
刚接通,对面就急不可耐地开始八卦:“九九,我现在才有空摸鱼听完你大早上给我发的语音,你怎么想的啊?”
“什么呀?阮神。”周围人来人往,盛衿雾压低声音,向洗手间走去。
“别装,可爱黏人还体贴关怀的帅气小学弟谁不爱?小三岁又怎样?女大三抱金砖,黄昏恋走你!”
用肩胛夹着手机,盛衿雾打开水龙头:“谁说我要谈黄昏恋的?还什么女大三抱金砖,你一天不知从哪儿听……”
余光里,忽然看到镜子投映的一道玉立端雅的身影,惊得她又迅速低下头洗手。
“小姐,你是个医生吧?”
“嗯?”盛衿雾看向身后的中年妇女,“我不是医生,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