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烟尘的含量极高,呛的人喘不过气,江砚被白竹紧紧护在身下,耳膜仿佛被撕裂了,在刺耳的轰鸣过后仍有嗡嗡声,随后就是死一般的寂静。
几年前索马里的战火里,周逸为了救她,在她面前倒下。眼前明明是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却仿佛浮现出了当年喷涌的血液,给人一种胆战心惊的恐惧,她又要失去一次吗?
“白竹!你怎么样?”
江砚努力的喊出这句话。
“我没事,走。”
随后,她又看到了日光,光明再一次包裹了她,眼前却依然是飞扬的尘土,看不清。呼吸道感觉被什么东西卡住,她猛烈的咳嗽了起来,赶紧用手捂住口鼻。白竹拉着她的手,脸上沾了尘土,上上下下打量她。
“没事吧。
“我没事,等一下,顾医生!”
江砚猛然间看到,白竹身后的顾琛缩成一团,背部血肉模糊,五官痛苦的扭曲着。
“应该是被弹片伤到了,先去树林。
说罢,白竹背起顾琛,拉着江砚便往那边跑。
浓密的树叶遮挡住天日,林间昏暗,只有稀疏的阳光从叶间透出来。顾琛已经陷入了半昏迷,背部还嵌入了一颗弹片,暗红色的血液缓缓的流淌,染红了地上的一片枯草。白竹拿着纱布和镊子,小心地取出弹片,又从急救包里拿出药。江砚在一边脸色微白,一言不发。
等到自己冷静下来,才感觉到膝盖处阵阵发痛,掀起裤腿,才发现膝盖上磨破了一大片皮,用血珠慢慢的渗出来。
她自己去包里拿了药和创口贴,仔细处理“你真的没事?”
大概处理完了顾琛的伤,白竹转向江砚。江砚摇摇头,受了伤的膝盖早已被裤腿掩盖住了。
“他呢,怎么样了?”
“能做的都做了,不过失血过多和感染的风险还得他自己扛。
江砚又点点头。
云层已经遮住了太阳,一片黑暗。敌机在云层中穿梭,不时扔下一两颗炮弹,远处似乎有一栋房子着火了,升腾起的烟雾直上云霄,似乎还能听到有人们的尖叫声。四周仍是刺耳的呼啸声,好似飞机狰狞的笑声。
没有人说话。白竹只是握着江砚的手,轻轻摩拳她的手指。仅仅是这么一份触感,让她感到了一丝心安。
天色渐渐暗了,随着太阳的落山,飞机和轰鸣声也渐渐褪去,整个城市陷入了炮轰过后死寂般的苍白。月亮升了起来,无瑕的月光将这座城市清洗的一尘不染。防空警报解除的声音已经响起,胆大的人已经从防空洞里钻了出来,去查看那个也许已经被炸的不成样子,亦或是还完好的家。
谁也没有想到,战火会蔓延的这么快。说不害怕是绝对不可能的。谁可以坦然无恙的面对死亡呢?
路过一栋被炸弹炸毁一半的楼房时,江砚看到一个上半身□□着的小孩子,正捡着地上一片蒙上了灰尘的金属。他捡起那片亮晶晶的东西,笑着跑向他的母亲。却被他残疾了一条腿的父亲拉住,将手中的东西重重地扔到地下。
那位父亲板着脸,蹲下,扶着幼小的儿子的肩头:
"Remember, my child, blood is red, not gold, and war is cruel. There are only non-human bodies and parts everywhere on the battlefield, rather than wearing fancy clothes, stepping on green smoke boxes,and walking through beautiful metal pieces. People will howl when they are dying, rather than waiting for death peacefully.We can''t do nothing.(记住,孩子,血是红的,而不是金色的,战争是残酷的,战场上有的只是不成人样的尸体和遍地的零件,而不是穿着花里胡哨的衣服,踩着冒绿烟的盒子,在漂亮的金属片中穿梭。人在将死之际会哀嚎,而不是平静的等待死亡。我们也不能什么事都不做。)”
江砚听到了这么一段话,突然间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那一家三口。那孩子似乎还不能理解这么深奥的话,哇哇的哭了起来。
是啊,战争多么残酷......
医疗站点内也再次有了人,有伤员送来,一个又一个。大家又再一次陷入了紧张的工作之中。
顾琛的伤势做了二次处理,此时正躺在床上,脸色煞白。
“他怎么会伤成这样?”
白竹顿了顿,没有立刻回答,当江砚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却又开口:
“估计是想护你……他才冲上前的,要不然……他完全有机会跑开。
江砚没说话。
尽管昨天这个城市经历了炮轰,但第2天的太阳仍会升起,仍然会有温暖的阳光照耀着这片多灾多难的土地。
顾琛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是天花板,随后便是在一旁的白竹。
“江砚呢”
“她一个晚上没睡,我让她休息去了。”“她没事吧?
“没事。
顾琛微微点点头,然后又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又睁开,声音很低。
“白医生,我知道你喜欢她……”
“你一来,我就知道你喜欢她……她也喜欢你......”
顾琛声音虚弱,吸了两口气,才继续道,“我对江砚也是一见钾情,你知道的,无国界救援没有几个女的会来,来这种艰苦的地方,干非于常人的事。
“江砚的确跟一般的女人不一样。”顾琛虚弱的笑笑。
“那白医生想听听我的故事吗……我从小是个孤儿,跟我哥哥相依为命。我哥哥,两年前,无国界救援死在了缅甸,当时我在英国的医院实习,听到这件事后我辞了职,我知道,我要走我哥哥没走完的路.”
“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