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班里,我就不点名了,有个同学,都高中了,为了口吃的,一整天都没来学校,怎么好意思呢?离高考没几年了,大家还是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班主任暗含深意的看了某个方向一眼。
谢枝手心发凉,她低下头,什么都没说。
“对了,团员的名额还剩下最后几个,不管是成绩好坏的同学,都可以来申请。”
下课了,谢枝想起班主任的话,不管成绩好坏,都可以申请。
体育课,大家都在玩。
树荫下,她趴在椅子上,准备认认真真手写申请入团的申请书。
可她没写过,她不知道怎么写,那些成绩好的人,也不搭理她。
好像她有什么传染病一样。
正在她想放弃的时候,头顶,响起一道温柔的声音。
“不知道怎么写格式吗?”
她转头,宋清在身后,背光而立,碎发摇曳精致的眉眼,唇角微含了一抹温柔的笑,锁骨清瘦,脖颈修长。
她被光刺的迷了下眼,眼前的他变得模糊,反而更好看了。
谢枝愣了一下,傻傻地点了点头。
他接过她手中的笔,蹲下来说:“我帮你写格式。”
宋清的手,很白,在碎碎的树光影里,明暗交错,指节纤长,指甲修剪的干净整洁。
字真的很好看,一笔一划都有一种规律的美感。
白纸黑字,如同镌刻一般,每一个字都有着独特的韵味。
晚自习,谢枝将终于写好的入团申请书,交给李梓溪。
李梓溪问她有什么事,看了眼她手里的纸,笑了下。
“这是我的入团申请书。”
她低下头,笑说了一句话,谢枝没听清,问:“什么?”
李梓溪抬头,笑意消失,盯着她一字一句道:“宁缺毋滥。”
“听不懂人话么?”
“你以为老师早上说的人是谁?”
“不就是你吗?”
谢枝愣在原地,她感觉周围的人都听见了这句话。
宁缺毋滥…宁缺毋滥…
后排,斯星燃正在趴桌上睡觉,听见这句话抬头,扶着脖子,看到长的很漂亮的那个女生,无措的捏着薄薄的纸张,脸色发白。
一旁的宋清,也停下刷题的动作。
三节晚自习,谢枝坐在位子上,趴在那。
她照常的上下学,只有到了家里,才会放声大哭。
谢枝迷上了看言情小说。
只有在看小说的时候,她才能感到平静,没有人讨厌她,羞辱她,在小说的故事里,她可以代入主人公的情感,忘却真实的世界。
她彻夜不眠,拿妈妈的手机,看一个又一个的小说,她不敢断。
每次停下看小说,她在哭泣里,总是会想到厨房那把锋利的菜刀,还有妈妈留下的那半瓶农药。
有一次,她坐在床边,拿起菜刀,对着手腕割,她一边哭,一边闭眼割,真的很疼。
她疼的手发抖,根本割不开。
晚上看小说,白天谢枝一上课,就睡的很死。
英语课——
老师让李梓溪背诵一段英语短文。
她背的很好很流利,老师不住点头。
最后,她背完后。
老师夸她:“记忆力很好,可见私底下是用过功,同学们给她鼓掌。”
同学们都在鼓掌。
谢枝的同桌都在鼓掌,她犹豫了,鼓不鼓。
她看着李梓溪的背影,想起那句:“宁缺毋滥。“
她没鼓。
李梓溪扭头,笑看了一眼宋清的方向,笑容暗淡了下来。
从谢枝的方向来看,刚好能看到,他低头,指间松握一支笔,姿势绝对不是在鼓掌。
宋清没为李梓溪鼓掌。
意识到后,谢枝解释为,宋清本来就不喜欢李梓溪,说不定是因为李梓溪说话难听,他才讨厌。
在她没注目的地方,斯星燃无所谓的笑了下,也没鼓掌。
傍晚,天边翻起了红烧云,红黄色的光线洒落二楼,大自然的暖色调,温暖感填满了谢枝破碎的心。
一楼的桂花树生的极高,绿叶褐枝缀满黄白桂花,伸展到二楼,腻腻甜香,黄昏日落。
林恬伸手去摘桂花,弄了一手都是汁水,脏兮兮的,问她要卫生纸。
谢枝说在包里。
她无意间扭头,就看见两个人从楼道尽头走过来,一个笑的漫不经心,浪荡又贵气,另一个温柔内敛,气质平和。
他们没进屋子里,在走廊吹风,跟她隔了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
“谢枝,你什么时候买的香水。”
谢枝一慌,扭头就看见她拔了香水的盖子,在空气里喷了几下,甜甜的荔枝香味,夹着清新的栀子花香。
谢枝一把抢了回来。
“还给我,你怎么乱动我东西。”
林恬撇了撇嘴,小声:“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瓶香水吗?”
“这香味,跟我家喷厕所的一模一样,难闻死了。”李梓溪说。
谢枝愣住,走廊那头,李梓溪捂着鼻子,走了过来,看了眼她手里的香水,轻轻地笑了一下。
然后,猛地,撞了下谢枝的肩膀,香水瓶脱手而出,谢枝的手一空,下一刻,玻璃瓶碎了一地。
大小不一的玻璃渣混着液体淌了一地。
香水飞溅在她的蓝白裤脚,留下晦暗晕染的痕迹。
妈妈,给她买的,最后一件东西,没了,她可真没用。
李梓溪停下脚步:“怎么连东西都拿不稳,弄了一地,你记得收拾啊,这香味闻着就令人犯恶心。”
谢枝没说话,蹲下身,想去捡玻璃渣,她想用胶水粘起来。
手腕被攥住,顺着骨节分明的大手,往上看,撞进碎发下那双温柔深海,他唇瓣红润,鼻骨挺拔,脸白皙,染了一层夕阳的灿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