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魏若青一向软软弱弱,不似她这般肆意。
魏若岚厉声问道:“可有名帖?既没有名帖,你是如何进来的?”
沈青黛丝毫不在意,反而十分镇定地走到桌前,端起桌上的青梅酒,撒在地上。
“听闻魏大小姐温良贤淑,对待妹妹关爱有加,怎么方才我说是你妹妹朋友,你一点也不关心,反而更像是要赶我走呢?”
魏若岚强自镇定:“非请入府,本就是失礼。况今日来的都是各家小姐,不容有失。我不追究姑娘擅闯,姑娘还请速速离去。”
沈青黛嗤笑一声:“正经的朋友来祭拜,你要把人赶出去,一堆来看热闹的,你倒是留得紧。”
她说得相当直白,在座听她如此大咧咧地说出,都觉得面上挂不住,一时坐立不安。
魏若岚看出她是刻意来捣乱,不再与她纠缠,立刻叫道:“来人,这位小姐吃醉了,把她送出去。”
沈青黛低头轻笑,抬眸道:“魏大小姐,别误会啊,我可是由贵人引着从大门进来的,你这样这不合适吧。”
魏若岚冷笑一声:“贵人引着进来,谁?”
“正是你府内的若琅公子,魏大小姐您的四弟,不信你可差人去问。”
魏若岚气不打一处。
魏若琅,又是这个不争气的庶弟。
见沈青黛脸色平静,魏若岚猜她所说,多半为真。
仔细打量了一下,见她举止打扮并不像寻常人家,一时猜不到她的身份。
最头疼的还是她那个四弟,生性轻浮,最爱沾花惹草。
今日,整个登州的权贵几乎都在,若是因为这个缘故,这女子要闹起来,忠勤伯府岂不是要尽失脸面。
眼下忠勤伯府看起来煊赫,到底因为她那个庶妹,失了颜面。
若这个时候再惹出点事,两件事联想在一起,外人还不知道怎么编排呢。
虽说他们不日就要搬到京城,但不管人前人后,谁都不想被戳脊梁骨。
魏若岚只得收起方才的气势,笑道:“这位小姐是哪里话,你既没醉,就莫要再说些醉话。若是诚心祭奠我二妹,自然没有赶出去的道理。”
看魏若岚明明憋着一肚子气,却还强自装出端庄的模样,沈青黛心下愉悦。
不过,她今日的目的是过来寻自己被陷害的线索,激怒魏若岚,只是她其中的一小步。
沈青黛俏脸一扬,娇声道:“看得出来,魏大小姐不太喜欢我,我也识趣,告辞了。”
说完,沈青黛转身就走。
待到门口,即将要出院子时,沈青黛突然停住,转头笑了一下。
“今日是二小姐的头七呢。头七,可是还魂日,逝者要回来看望亲人。听说整个伯府,只有大小姐与二小姐最亲厚。大小姐,今晚可千万不要睡,不然,就见不到二小姐的鬼魂了。”
沈青黛明明娇俏的声音,却带着蚀骨的凉意,整个人仿若从冰冷的地狱爬出一般。
鬓边的白花倏忽掉落,被风吹得翻滚起来,一直滚到丧幡下。
魏若岚浑身一个激灵,险些站立不住,撞到旁边的丧幡,垂下的白色流苏挡住了脸,她吓得尖叫一声,一把扯下。
沈青黛不再停留,大步向前。
醒来这段时间,沈青黛仔细梳理了一下整个经过。
当日,夏至前夕。
晚间有些燥热,她便去后花园纳凉。
夏季的风带着磨人的灼热,她被熏得透不过气,见四下无人,便解开了几颗扣子。
坐了许久,渐渐有些倦意。
等她再起身,一个侍卫从假山后走出来。
她认识那个侍卫,知道他姓陈,有次他在外买药,银钱不够,自己还曾经帮过他。
陈侍卫手拿外衣,只穿了里衣。
她心下一惊,忙斥问起来。
陈侍卫结结巴巴地说他也不知,他喝了些酒,一觉醒来就在假山后了。
两人慌慌张张,正准备离开,就被一个丫鬟撞上,那丫鬟尖叫一声。
之后母亲、嫡姐、三夫人纷纷赶到,母亲气得发抖,当即把两人关了起来。
她在柴房忐忑一夜。
第二天一早,紫芸偷偷过来给她送饭,她从紫芸口中得知陈侍卫要被夫人仗杀。
她大惊,若母亲一怒之下杀了陈侍卫,自己就百口莫辩。而且,她也怕陈侍卫无辜被牵连,不忍一条命因她而死。
于是,她从窗户跳出,找到被关的陈侍卫。
正想问个清楚,又被人撞见。
母亲不管不问,认定他们要私奔,两人又被关了起来。
她虽极力否认,但母亲却从他们两人房间搜出了包袱细软。
临近傍晚,陈侍卫破门而入,一身是伤,鲜血染红了衣衫。
陈侍卫告诉她,母亲准备趁父亲不在,替伯府清理门户,将她沉塘。
她大惊失色,慌乱不堪。
陈侍卫拼命带她出了后院,两人逃到后门,有守卫追来。
陈侍卫让她先走,她惊吓过度,仓皇逃走。
后来她慌不择路,逃到了鹿角山。
再后来,鹿角山就成了她的葬身地。
她们的计划很周密,环环相扣。她每走一步,都在她们的计划之中。
但再详尽的计划,总会有疏漏的地方,她想了许久,总觉得自己漏下了什么重要信息。
所以,她才决定,回到事发地。
后花园位于伯府西北角,翠障流水,藤萝掩映,蓊蓊郁郁,正是个消暑的好去处。
沈青黛走得有些累了,脸上已有薄汗,便在树下的山石上歇息。
有风吹来,清爽沁凉,一扫方才的燥热。
沈青黛浑身一颤,犹如电击,猛地站起,她终于知道自己漏下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