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梁宸竟还坐得住,至少面上不见异样,招手叫来明月,附耳说了几句话,明月告辞离去。
礼王瞧着,不由好奇,“你打算做什么?”
又道:“我听那嬷嬷说,李老夫人在吉家附近听到些对吉姑娘不利的流言,所以半路回转,想必姨祖母会放弃也不一定,你倒不用着急。”
厉梁宸却笃定道:“不会。”
“哦?你如何觉得不会?”
“之前我用吉姑娘已有未婚夫的理由打消太妃娘娘的想法,可之后她老人家再次兴起念头,甚至叫人上门说合,可见娘娘定然对吉姑娘十分满意,再者她老人家眼明心亮,这一看就是别有用心之人散布的流言如何会信?何况,只要吉姑娘成为皇妃,些许流言罢了,何敢存于世?”
流言猛于虎?
那只是对普通人罢了。
当身处高位,什么流言不能覆灭,又什么流言不能新生?
这对吴太妃来说根本不是事。
礼王连连点头,又道:“既然姨祖母不会放弃,你却不见丝毫惊惶,怎么,你是打算把吉姑娘拱手让人?”
厉梁宸淡淡道:“我与她已经说定,如何让?”
礼王吃惊,“什么意思?你私下见过她了?”
厉梁宸:“我有心聘她为我府主母,岂能不问过她的意见?”
礼王一怔,以厉梁宸的权势地位,要娶一个女子娶就娶了,竟还去问人家愿不愿意?
他又有些好奇,“如果她不答应呢?”
毕竟那是个十分有个性的女子。
厉梁宸一直寡淡的面容上忽然略过一抹笑意,道:“她不会不答应。”
礼王莫名觉得他这幅模样有点碍眼,嫌弃的咦了声,又道:“可只要李老夫人赶在你之前到吉府,你觉得吉家会拒绝皇家的婚事?”
厉梁宸老神在在。
礼王觉得不对,“你真不急?”
厉梁栋笑着道,“王爷,您放心吧,我们将军请好的冰人如今就在东十八坊,就等着贺家退亲后上门呢。”
礼王:“……”
所以是他白操心了?
***
吉家这边。
自早上闹过一场,吉府气氛就有些不对。
吉良洲着人出去打听流言来历,又让人去想办法遏止。
吉美瑾回到小院,坐在廊下,透过狭窄的天井,望着有些阴沉的天空发呆。
时有微风拂过,吹动衣角,翻飞间,勾勒出她纤薄细致的身躯轮廓,纤秾适度,娇媚美好。
可她一动不动,那美好便失了灵魂,像极了塑像。
喜丫静静陪在一旁,时不时觑着她的脸色,明明没什么表情,可不知为何,她越看越心酸,竟有些想哭。
后来终于啜泣出声。
吉美瑾被惊醒,转头看她,诧异道:“怎么哭了?”
喜丫擦了把眼泪,问道:“主子,你是不是很难过?是不是很想哭?”
吉美瑾愣了愣,微微一笑,“别担心,之前有些,现在不了,也不想哭。”
“真的?”
吉美瑾点头,喜丫又看向她垂在一侧的左手,“那主子你还疼吗?”
吉美瑾抬头手,挽起袖子,小臂上有条巴掌长两指宽的褐色伤疤。
已经擦过药,药效也不错,伤口没肿起来,约莫五六日就能好,甚至不会留疤。毕竟是吉良洲让人送来的上好烫伤药。
她平静收回目光,“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呢,那可是滚烫的茶水,老爷怎么能这么做呢?”喜丫又担心又气愤。
吉美瑾笑了笑,“喜丫,这世上能真切把自己放在心里的只有自己,千万不要对其他人抱有太多期待。”
这话听着就让人心酸,喜丫急了,“才不是!在喜丫心里,您是比喜丫命还重要的人,喜丫心里全都是您!”
小丫头一脸急切,稚嫩的小脸涨红,清澈的圆眼睛里全是她。
心头涌动,也只无奈摸了摸她的头发,“傻丫头。”
话音才落,王嬷嬷来了,一脸复杂地看着她,“姑娘,贺家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