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即墨的侍从将一个青年推进门内,青年进入房间后环顾四周,起初是呆立一会儿,仿佛无所适从,不久后如顿悟一般静静跪了下来。另一边,两个身体较为壮实的侍从走过来按着他的肩膀,将衣袖从一边解开,露出一整条手臂。这才发现,就像刚才的女子一样,一道金色的花纹螺旋缠绕着手臂,与之前的女子相比,青年的纹路排列的更为整齐,类似于波浪的形状,似乎有某种模式在其中。陆晦注意到,在被强迫露出手臂的全过程中,青年都一声不吭,从未有过反抗。
见此景象,房间中的众人大为惊异,议论之声不绝于耳。杜崆表情略有不悦,“喂,印记更大些就是更厉害吗?”身边的人却没有人搭理他,仍然交头接耳。杜崆停了一会儿,提高音量说道,“萧即墨,你我来真刀真枪的比一比吧,看看究竟是我花大价钱买来的羲奴厉害,还是你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羲奴厉害。”
“当然好!杜侍郎,你说你想如何比试?我全部奉陪。”
杜崆解下腰间佩戴的金鱼袋,抬起手来展示给萧即墨,“你看好了,等下我将这金鱼袋扔到对面的湖中,让我的羲奴与你的羲奴同时入水去争抢,我们就比谁能先捡回来吧。”
听闻杜崆的言论,房间里几位官员拍手叫好,显得兴致勃勃。陆晦心中想道,所谓金鱼袋,内部一般装有圣上赏赐的铜鱼,作为进出皇宫的令牌使用。杜崆能够如此轻易地将金鱼袋当作赌注,足以说明圣上对他的恩宠之盛,赏赐的铜鱼数目之多。
“这样不错,我看这样有意思极了,今天就看看是哪家府上的羲奴厉害。”
“依我看,男子的力气和速度都大于女子,应该还是萧府的羲奴胜算大些。”
“王卿说笑了,羲奴本是怪物,何来男女之别?”陆晦身旁的一位官员嬉笑着说。
“这,常侍说的也有道理,相必这些蛮夷家伙都有一身蛮力,或许真的相差无几。”
陆晦无法加入这类争论,他注意到萧即墨对那个跪下的男子说,“规则你听懂了吗?听好了,无论如何给我赢过杜崆,如果你赢了,今天晚上就准许你不带手铐。”
“是。”羲奴男子低头,闷闷地说道。
而在另一边,刚才的女子仍然面无表情,仿佛从未被自己主人提出的所谓比赛触动一丝一毫。
他心中感到一丝迷惘,在他的眼中,抛去那些纹身,无论是从哪一个角度去看,这些羲奴都与常人无异。而场上的所有人却理所应当将他们当作奴隶甚至玩物,杜崆所提出的比赛,就像是纨绔子弟间一场平平无奇的斗鸡、斗蛐蛐的禽兽昆虫之戏,他虽然知道萧即墨喜好玩乐,但从未见过他的这一面。于情感上,他无法理解为什么跪下的羲奴的尊严之心仿佛全部泯灭了,更无法理解场上官员为什么能如此自然地说出令人不寒而栗的话。
杜崆将金鱼袋尽力一掷,落入湖中远处。羲奴男子与羲奴女子几乎是同时毫不迟疑地跃如水中,拼了命地向金鱼袋掉落的地方游去。陆晦发现,只有此时女子原来平淡无波的表情变得极为畏惧,甚至连换气都顾不及,只是一个劲拼命地游。眼看女子即将接近金鱼袋,只消再一伸手就能够到,众人全都以为女子即将取胜的时候,羲族男子却做了令人意想不到的一件事。他伸出左手狠狠压制住女子的肩颈,挡住她的右手,狠命将女子往水下按。女子整个头部都被浸入水下,左手徒劳无功的在水中挥舞,激起大片的水花。趁着这个时机,男子一把抓住金鱼袋,掉头向岸边游去。
岸边传来人们嬉笑的声音,在一旁随侍的奴婢侍从们也都凑过来观看。
有人拍手叫好,“好啊好啊,游的真快,该奖!”
有人作悲悯状,“为了个小玩意争得你死我活,不明白那都是无意义之物,禽兽的可怜可悲之处,就在这里吧。”
有人面露猥色,“喂,你看那个女羲奴,脸蛋真是我见犹怜,居然忍心将她按到水下,啧啧。”
最终取胜的是男子,众人纷纷祝贺萧即墨,杜崆虽然一脸不高兴,但并未说什么。而刚才比赛中被男子狠狠按入水下的女子,自那以后就一脸畏惧地待在水中,害怕地不敢游回岸边。此时已经接近傍晚,初春的天气,水中仍然十分寒冷,陆晦看女子一直颤抖,心中有些不忍,于是靠近萧即墨耳边说道,“即墨兄,我看刚才那位女子仿佛很冷的样子,我以为应该至少给她一张保暖的袍子。”
萧即墨听后,略显惊讶地侧过头去,随后眼睛慢慢地转动了一下,说道,“那也好吧,我可是只看在庭曜你的意思上哦。”刚打算叫侍从过来,就被杜崆打断了。
杜崆显然注意到了这里,抛出一句,“陆君的观察可真是细致,不过有些细致,可是不必要的细致。我府中的玩意,自然有我来管教,不必去了。”
众人正说话间,下人报左相萧道从已经赶到。只见萧道从身着官服,显然刚刚从皇宫回来。方脸环目,有一种不怒自威之感,身姿矫健精悍,看不出有任何年老之态,唯有一点令人瞩目,就是萧道从满头花白,与他的面容实在不相符合。
“虽然是萧某主办宴会,而萧某却来迟了,实在是惭愧,多有怠慢,还请各位见谅。”萧道从和蔼地笑道,然而他转身面向萧即墨,面色瞬间沉了下来,“你是专门来此丢人的吗?胡闹!将他和那个羲奴一并带下去。”萧府的管事刚刚在来的路上已经禀告萧道从发生的事情了,他显然对萧即墨的行为非常不满。
杜崆从座位上站起身子行了礼,脸上从容不迫地笑着。萧道从对杜崆说,“今日萧即墨冒犯你在先,让你见笑了。”
“不敢不敢,即墨啊,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个小孩儿心性,我已知道他很久了,萧国公是该好好管教下他了。”杜崆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杜崆说的不错,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败坏我萧家的名声!”萧道从冷眼道。
萧即墨面对萧道从,不敢顶撞一言,正准备随主管离开,背后萧道从冷冷抛下一言,“今日之事,你最好先反省清楚了。”陆晦眼尖地看到萧即墨的背影仿佛一抖。
宴会正式开始,前后共上六十三道菜,席中奏乐作乐,更是妙不可言。宴会中途,陆晦欲净手,萧道从派一个侍女为陆晦带路。出门行走不久,侍女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