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教室统共也就十几人,除了哥哥姐姐们和六六外,剩下的四个孩子她一个都不识得。
都在新奇上书房来了个年纪很小的妹妹,底下窃窃私语议论声一片。徽玉一眼就看到角落里的六六伏案念书,从始至终连头都没抬起来过,仿佛世间的纷纷扰扰都与他无关。
夫子叫她随意找位置坐,四姐姐笑着指了指她旁边空桌,徽玉抱着东西便落了座。
四姐姐附在她耳边调笑道:“小七,原来你这么喜欢念书,还没到时候就来上学了。”
徽玉红了红脸,挠挠头,“是母妃叫我来的,她可能以为我爱上了念书,可我连大字都不识几个。”
夫子授课速度极快,徽玉有些跟不上,便蘸了墨水一个人画小人,四姐姐不时看一眼,夸奖她的小人画得跟活了似的,圆嘟嘟胖乎乎的,实在可爱。
课间三个五个成群,只有六六一人安安静静地习字,他在徽玉斜后方,从徽玉的角度看去,六六清逸脱俗,宛若天上的小仙童,与世无争。
徽玉本想去和他说话,想到昨天在他面前那般出糗,面颊就不由得红起来。有点担心他会笑话,脸皮也薄了一回,便没有去打扰他了。
四姐姐告诉她,高胖的叫冯钧,是丞相的嫡孙,老丞相可宝贝这个孩子了,骄纵的不成样子,养成了一副地痞模样。
矮瘦的是国舅家的小嫡子,叫谢宁,跟着冯钧一直没个正形。
趴在书案上睡觉的是将军的嫡次子,叫贺川,四姐姐说他行事作风和前面两个完全不同。
四姐姐压低声音,“那边那个,叫江翡,就是那个质子。”话音刚落,就响起一道尖酸刻薄的声音。
“怪胎,你六个指头能写字吗?别白费力气了。”谢宁凑到江翡身边,嘻嘻笑着。
江翡执笔写字的手一刻不停,十分稳当,眼帘都没往起抬,视他为无物。
谢宁如何能忍一个怪胎给他下脸,伸手就将宣纸扯了出来,空白的地方压了重重的墨迹。
“哟呵,写得还不赖嘛,你们身体和别人不一样,是不是脑子也比别人多长了一颗?”谢宁语气恶劣,刻薄到了极点,冯钧也凑上来看热闹,唰唰将纸撕了个粉碎,扬了江翡一身。
江翡咬了咬唇,眼神中看不出喜怒,仍旧一言不发,只是轻轻拨了拨身上的纸屑,重新拿出一张纸,继续写。
他还未写完一个字,谢宁便将纸又撕碎。
徽玉十分不舒服,这么看,完全就是这些人在欺负六六。她看向四哥,只见四哥和五哥在一边幸灾乐祸地笑着。
谢宁还嫌不够,直接将人的笔夺了过来一掰两段,喉头一动,竟直接啐了口唾沫在江翡脸上。
“噗嗤…”不知道谁带头笑出了声音,其他人的笑声便也此起彼伏地响成了一片。
“四姐姐,为什么这么欺负他?”
四姐姐想了想,“他是怪物,谁能容得下怪物,你什么时候见过一个手长六指的人?”
徽玉不能认同她的话,除了六根手指,六六明明就是个正常的小孩。
谢宁大声道:“看见了吧,只有怪物才不会生气。”语毕,竟然拿了夫子的戒尺比着江翡沾染了他肮脏的口水的脸。
徽玉一急,扬起砚台浓稠的墨汁尽数朝他身上泼去,谢宁被浇了一股,正要发火,见泼得人是新来的妹妹,愣在了原地。
“你都上学了还欺负人,羞不羞?”徽玉一脸义正言辞。
身边人皆惊诧,宋徽玉是疯了才会护着一个外邦人、一个六指的怪胎。
谢宁突然笑了,把戒尺一扔,顺手端起了江翡桌子上砚台,泼了过去。徽玉原以为他是冲着自己来的,没想到竟泼到了江翡身上。
“怎么样?还有多少等着我呢?来啊,你护着这个怪胎是吧?”谢宁抖了抖腿,吊儿郎当地坐在桌上。
江翡低着头,看着自己黑漆漆的脖子和衣裳,眼尾发红,抬头瞪着谢宁。
徽玉简直要被他的无耻气哭,她想抄起砚台砸他,可他转头又会把砚台砸到江翡头上,她护不住六六,但也不想看他被欺负。
她眼眶发红,鼻头发酸,无助地看向旁边,“五哥哥…你帮帮他,他欺人太甚。”
五皇子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开口道:“小七,这跟你没关系,回你的位置上去。”
江翡紧紧攥着拳头,今天的遭遇他一点都不意外,他独独没想到,也想不明白,宋徽玉竟然会护着他。
徽玉算是明白了,这里的人恐怕一直以来都在以欺负六六为乐。谢宁比她高了足足半头,徽玉咬了咬牙,冲上去照着他的手就是一口。
“啊——!放开!”谢宁疼得吱哇乱叫,使劲想推开徽玉。这一推,皮肉撕裂,徽玉吃了一嘴的血。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本来以为徽玉是年纪小,什么都不懂。听了哥哥劝后会就此收手,谁都没想到还来这出。
冯钧见了血也慌了,一把将人推开,徽玉翻了个跟头,额头撞在了桌上,发出一阵闷响。
江翡见徽玉磕着了,身子下意识一动,见四公主先走上去了,最终停在了原地,他乌黑的眸子微颤,心中暗潮汹涌。
方才一直在后面不动声色的二姐姐,此刻见谢宁受伤了,急着跑到他跟前,用帕子捂住了他流血的手。
谢宁疼得呲牙咧嘴,一只手紧紧抓着二公主,“表姐,我好疼,她敢咬我,你一定要替我收拾她。”
二公主明媚的五官都拧在了一起,喝道:“闭嘴!不知礼数的东西!”
“小七,没事吧?疼不疼?”四姐姐眼中的震惊还没压下去,上前来扶徽玉。
“没事。”徽玉揉了揉磕得发晕的脑袋,晃晃悠悠站起来,跑到外面去找夫子。
这场闹剧最终以谢宁恨恨地向徽玉和江翡道歉收场,上学第一天,徽玉就惹了事,夫子罚她一篇诗文抄写十遍。
谢宁临走前对着徽玉愤愤说道:“听说你母妃也是中立之地来的,你敢护着怪胎,你跟这怪胎是一伙的,你给我等着!”
徽玉抬起拇指,轻快地蹭过鼻翼,做出一副挑衅的小表情。谢宁看了,气得手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