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前日,我陪着小姐去清河边赴约。约定的时间是酉时二刻,可我们等了约一个时辰,那人也没来,小姐便不想再等了,想回家去。谁知突然出现了两个黑衣人,一个往小姐头上套了麻袋掳走了小姐,另一个把我摁进清河里,想要溺死我。”
兰香擦了擦眼泪,又摸着胸脯顺了顺气才接着说道:“还好奴婢自小便水性好,常在河里闭气玩耍,这才假装溺死逃过一劫。”
“你可有看清那两个人的长相,或者还记不记得他们身上有什么特征?”苏安然问到。
“他们都带着面罩,奴婢并未看见他们的长相。至于身上的特征......奴婢当时太过紧张,如今也记不得了,只记得他们手里都拿着一把长刀。”
苏子衿和叶清圆转头看向苏安然。
苏安然仔细打量着兰香。眼睛还肿着,应是哭了很久,而非逢场作戏;思考时眼睛微微往左看,确实是在回忆;讲话时,语言较流畅,语速较平缓,没有卡壳或前后矛盾。
可信。
苏安然朝二人点了点头。
见苏安然点头,苏子衿才向兰香问到:“兰香姑娘,你方才说是陪你家小姐赴约,请问是赴谁人的约?”
兰香心虚地看了看陆远怀和陆夫人,犹豫着说到:“回公子的话,是去赴……柳公子的约。”
“这柳公子又是何人?”
“数月前,柳公子在茶馆被一群讨债的人刁难,我家小姐用银子为柳公子解了围,二人便算相识了。后来得知柳公子善丹青,与我家小姐志趣相投,二人便往来得更密切了。大前日是柳公子说要为小姐做一幅丹青,便与小姐约了在清河见。”
“那兰香姑娘可知这柳公子姓甚名谁,家住哪里?”
兰香紧了紧眉头,小声嗫嚅道:“奴婢只知道柳公子名叫柳宣,其他的便不知道了。”
“胡闹!”陆夫人拍着桌子怒道:“棠依是平日里被我们纵坏了。你本是个懂事的,竟也陪着她胡闹!”
“老爷夫人恕罪!”兰香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哭着解释道:“小姐说老爷夫人定不会允许她和一个毫无身世的男子来往,且她只是把柳公子当作一起品画的友人,并无他意,所以让奴婢万万不要告诉老爷夫人。”
“你还犟嘴!”
“舅母还请消消气,”李无恙走上前扶起兰香,继续道:“如今重中之重是寻回表妹,等表妹回来了,舅母再好好同她讲。”
陆远怀起身一边帮陆夫人顺气一边扶她坐下。
李无恙见陆夫人情绪稳定下来后继续问道:“兰香,那表妹平日里是如何与柳公子来往的?”
“回表少爷,小姐和柳公子都是写信来往。小姐和柳公子每三日就会交换一次信件,把信放在后门的大石头下。”
“表妹失踪的这几日,柳公子可有前来寻找或者写信?”
“柳公子并未来过。至于写信,奴婢一心惦念着小姐,倒是忘了这一茬。”
“那便请兰香姑娘带我们去交换信件的地方看一看。”苏安然说到。
兰香带着几人来到陆府后门,门左侧的石榴树下果然有一颗圆圆的大石头。苏安然推开石头,看见石头下压着三封信,她将信捡起仔细端详。三封信被石头磨损的程度不一样,潮湿程度也不同,应该是分三天送来的。
苏安然把信拆开,三封信的内容相差不大,都是柳宣在向陆棠依解释自己为什么没去,以及不相信陆棠依失踪,请她回信、求她原谅云云。
“这位柳公子说他之所以没去赴约,是因为讨债的人堵在他家,不让他走,等他到清河边时早已没有陆小姐的踪影。”苏安然把信递给苏子衿说到。
“不错,”苏子衿大致浏览了下信的内容:“他还说会一直在茶馆等着陆小姐,请问兰香姑娘,他说的是哪家茶馆?”
“回公子的话,是街东头的和韵茶坊。”
“那我们现在便去和韵茶坊寻一寻柳公子吧,”李无恙说:“兰香随我们同去,舅舅舅母就请安心在家等消息吧。”
“那便有劳几位,找到小女后陆某必有重谢。”陆远怀揖礼道。
几人沿着街道一路向东。
“没想到三位竟是衙门的捕快,怎么住在客栈啊?”李无恙说到。
“我们三个是荆州衙门派过来协助清河镇衙门处理这桩所谓的悬案的,只是图个方便借用了清河镇捕快的令牌,在清河镇,平日里还是以游侠身份自处。”叶清圆回答到。
“原来是这样。这桩案子事关我表妹和多位少女,还请三位费心了。”
“我们就是为了这案子来的清河镇,自当尽力而为。”
说着,几人便走到了和韵茶坊。
兰香带着四人至一雅间门口。
“这里是我家小姐的私人雅间,小姐和柳公子一般都在这里喝茶品画。”
说完,兰香带着四人走进雅间。
这雅间是一间精巧的小室,四周皆挂着山水画,中间一道楠木雕花海棠刺绣屏风将屋子分作两面,此刻柳宣就坐在屏风后的桌案前。
“见过柳公子。”兰香向柳宣行礼道。
一直望着窗外的柳宣这才转过头惊喜道:“兰香!是棠依让你来找我的?”
看见苏安然四人,柳宣愣了一下。
“衙门办案,有关陆小姐失踪一案,我们有一些问题要向柳公子请教。”
闻言,柳宣低下头喃喃道:“棠依当真失踪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见他始终旁若无人地自言自语,李无恙上前拍了拍他道:“柳公子,你若是真心愧疚,就好好配合查案,也好帮助早日寻回陆小姐。”
“是,是,”柳宣如梦惊醒般握住李无恙的手说:“大人有何问题?我若知晓,我必毫不保留地告诉各位大人,求求各位大人一定要找回棠依。”
说着,柳宣竟一边哭一边跪了下来。
李无恙赶紧把他扶起来,谁知这柳宣竟晕了过去。
“他只是情绪起伏太大了,先把他放在榻上休息一下,”苏安然把了把柳宣的脉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