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选了一件老旧款格子衫,一条蓝色棉麻料长裤,费劲挑了一双复古一字带布鞋,一百块钱搞定。
作为一个资金不充足的人,她必须把每一分钱都花得大于它原本的价值。
坐车回到老宅,江蜜找村里的电工去问了电表的事,人工带电表也就三百块。但老宅子电线老化,线路需要重新组,这价钱可能就要多上几百。
不过人家也明确跟江蜜说了,就老房子目前的危楼情况,最好是翻新后重新弄,不然装了电线也不安全。
这算是委婉的推辞,也是怕江蜜做不了主。毕竟江家整个都搬城里去了,实在没道理折腾一栋快倒的破房子。
可让江蜜重新翻修,那钱又不够,看来电是暂时接不进来了。
一切又回到原点,还是得先搬砖挣钱。没有钱真是一个事都搞不成。
江蜜叹了两口气,撸起袖子去捡干柴。
大事做不成饭还是要吃,大不了就学60年代的人嘛,人家没电没自来水不也能活?
就当体验体验艰苦岁月的生活。
在院子里随手将老化的竹篱笆拆了,又拔了一个角的杂草,江蜜在空地上放上几块废弃砖头,搭了一个临时野炊灶。
往锅里倒上水,煮了一包泡面,再敲一个鸡蛋进去,满上一杯冰镇在水里的可乐,一顿凑合饭吃得可忒香。
没有忧愁焦虑,没有人念叨,她反而觉得这日子惬意自在极了。
“你人呢?怎么这时候还没来?”
家里的大忙人终于记得她这号编外人物了。
“人在村里!”江蜜没好气的吹了口气音。“我住奶奶老宅了。”
“怎么,你还有气了?”江妈一股脑儿道:“家里忙得要死,你别给我添乱,房子已经卖了你留在那里也回不来了。”
“赶紧过来!房子装修请了匠人呢,你知不知道懂点事,都这么大了,就不能替我分担分担!”
“别人家的闺女都知道给家里打钱,你看你大学毕业几年了,还不如别人一个初中毕业的!”
以前能读书从村里考出去总觉得是个优点,直到入了社会才知道,那可是妥妥的人生污迹。
这话都不知听过多少遍了,见一回诛一回心。
江蜜被刺的快给扎成蜂窝煤,换以前她忍也就忍了,毕竟是事实,打不过就憋着。
可现在,遮头的屋檐都没有了,她还讲究个什么劲。
“妈,你要觉得人家好,你就让我哥给你娶一个那样的儿媳妇,说不定不用给彩礼还能倒赚一笔呢!哪用装修什么屋子?”
江妈在那边顿了顿,跟着火冒三丈。
“说你几句你还不乐意了?我告诉你我是你妈,会能害了你?一点不晓得好歹!”
江蜜心内辩驳,你要不是我妈我至于在这里听你电话?早不知道把你这套邪说歪理扔到哪条沟里去了。
“赶紧回来,不要扯废话!我还有一山的事要做,你回来给我帮忙。”
江蜜更不愿意听了。
“你忙你的不用理我,我正在给自己放假,恰好也不闲。”
打算结尾的江妈又气不顺了。
“你忙什么忙,叫你做点事就这么不愿意,真不知道养你们这些孩子长大有什么用,福没享到天天气我!”
随便江妈怎么说,江蜜反正就一个,不回。骂都挨了,不把不懂事的屁股坐正,怎么对得起这个恶名。
虽然坚持了自己,但还是挺影响心情。
江蜜干脆进屋往床板上一躺,玩起了手机,门里有微弱的山风吹进来,困顿着,她不知不觉睡着了。
再醒已是下午。
等天黑江蜜打算再去年代位面逛逛,便去菜园子里摘了些黄瓜豆角。
宅子的地皮虽然卖了,自留地的菜园不在一个地方,里面的菜和地却还是江家自己的。
自家的东西不摘白不摘,重点是省钱。
饭是用锅闷的,底下的米饭烧得黑糊,下了两杯米,一碗锅巴半碗饭。
还给烟火撩得够呛,野炊做饭看起来诗意却不是每天都能干的。
还是要早点通电,争取早日脱离苦海。不然每次吃饭都得烟熏火燎,正常人都遭不住。
一顿有烟糊味的饭糊弄着吃了,江蜜再不想吃第二次。
把院子收拾收拾,洗漱完顺手把脏衣服洗了,用衣架挂在梨树上。
天色擦黑,合上门江蜜再次摁下绿色按钮。
震颤过后热闹的说话声钻入房子里。外面说的是方言,与江蜜本地的差别不大,她能听懂八成。
开了一条门缝,入眼一群穿着补丁衣裤的男女,扛着铲子杵着锄头挑着撮箕,说说闹闹地走在灰土街道上。
一瞬间像是进入了老电影,扑面浓浓的质朴气息。
等这波人过去还有拉板车的,赶牛的,挑柴火的。各个人脸上干瘦,走过去的脚步却轻盈快速。
就连路过的小孩,驮着弟弟妹妹,手里还抬着一筐猪草。
他们积极努力生活的精神面貌,比画里电视中表现得要更多,当然,贫穷也更露骨。
等到看不清人脸了,江蜜偷偷从屋里出来。她不敢走太远,就在街道上前后活动。
直到确定老屋在没有按动白色按钮后不会消失,才放心大胆的锁了门往街道外面去。
镇子不大,密集居住区也就一个十字街,各前后走出五百米就到农田旷野了。
满天星斗蛙鸣迭起,映着远处那零星点点的灯火。空气里的各种草木泥土味,清新的令人头脑舒爽,好像给所有神经洗了个澡,说不出的通体舒泰。
不远处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一个大黑人影从草丛里冒了出来。
两人一个照面,互相立住脚步。
“喂,干什么的?”
是个男人,声音有些浑厚。
江蜜一震,忽然想起来她可是个黑户,在这个出门到处需要票证批条的地方,被人给逮住可就不好玩了。
这人不会是管治安和巡逻的民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