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惭愧,一厢情愿地错怪了你那么多年。”
“你的确该惭愧。”
憋在心里的委屈通通宣泄出来以后,晏晏整个人都舒畅了。
周熠圈紧怀里的人,满脑袋都是一句话,这巴掌挨得真值。
“那你今后还会因我和表兄见面生气吗?”
周熠又不是傻子,“你以后还要见他?”
“当然要。你说过的,为父翻案是我的事,你管不着。不让我见表兄,就是阻碍我做事。”
周熠危险地眯起凤眸,认真回味了一遍整件事的发展,挑眉道:“他能帮你什么?我难道不够你用?”
晏晏哭笑不得,“你们一文一武,有何好比的,我不能都用吗?”
“你先说说,打算怎么用我?”
晏晏挥开周熠按在她腰间那只不安分的手,气鼓鼓:“我还没好呢,你少不正经。”
周熠眉心紧拢,“怎么就不正经了?用他就是用,用我就是不正经?”
晏晏素来怕痒,受不起周熠的折腾,免不了要求饶。
“表兄查到了可能是当年那个拟假圣旨害我父亲的人,现在最是紧要关头,你不拦我就算是帮我。”
周熠的脸色有一丝的僵硬,“听起来我占的便宜可真不小,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让夫人记我个恩情。”
晏晏当然听得出周熠在暗戳戳讽刺她,可她偏装作听不懂,顺着他的话道:“我可是有恩必报的。”
言外之意便是你赚得可大了。
周熠笑了笑,没再接话。
他只是醉了,不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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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卢身为翰林供奉,多年伴君之侧,早已养成了万事谨慎小心的性子,虽然奸诈狡猾,但是立场坚定,从不见风使舵。
对付这种人很难,因为不容易揪住他的弱点。
不过此人有一点好,爱妻入骨。
他是庚丑年新科状元,娶的是琅琊王氏之女。王氏体弱,哪怕诞下一女后再无所出,白卢也从未生出再纳之心。
但这世间是有因果的,五年前,也就是圣元八年夏,白卢甫及笄的女儿突染恶疾,不到半月就撒手人寰了。
此事已成王氏心中不可磨灭的痛苦,为消业障,她剃发为尼,终日于济慈庵与青灯古佛相伴。
庵中师太常见白卢与王氏跪向佛祖,虔诚赎罪,彼此却一言不发。
无言地来,无声地走。
这日云静花闲,王氏一如既往地跪于宝殿中念经消业。庵中少见香客,更无甚能探幽至此。
所以当感受到有人安静地跪在身侧的蒲团上时,王氏自然而然地将其认成了白卢。
香烟袅娜,影随风动,宝殿外一方偏僻的小小院子,菩提遮日,静静的,悄然落了一只小巧玲珑的黄莺。
“母亲。”
很轻的一声呼唤,幽微到让人难以察觉。可王氏却因这一声僵住了。
她告诫自己这是幻觉,强迫自己专心念经,可几息后,那声微弱的“母亲”却再次钻进耳廓。
她再也不能平静,打开眼睫,回眸寻找声音的来处。
枝头黄莺振翅而来,在王氏面前的低空盘桓,她一伸手,黄莺收翅落在她手心。
“母亲。”
王氏被此鸟之灵触动到流泪。
晏晏适时来到王氏身边,温声:“这鸟是通灵了。”
王氏泪眼朦胧地睨向身侧之人,后知后觉陪在她身边的一直都不是白卢。
“是啊,通灵了。”
晏晏露出为难的样子,委婉道:“但这或许不是好兆头。”
王氏的视线从安静乖巧的黄莺身上挪开,定在晏晏那张昳丽倾城的面庞上,静默不语。
晏晏苦笑了一声:“魂无所归才会附于生灵,命尽投胎乃是天道,违逆天道而眷恋人间,恐怕……”
“施主善哉。”王氏截断了晏晏的话,浮白的薄唇如风中孤叶般,簌簌在抖。
黄莺似感受到了她的情绪,突然振翅向菩提。
“母亲,救我。”
“救我……”
黄莺绕树而飞,盘旋乱撞,不肯落在枝干上。好像真应了晏晏那句无所归。
王氏大惊,陷入揪心的懵溃。
晏晏跪回去接着念经祈福,一炷香后,她起身欲离开,王氏轻启薄唇,声低幽微弱:“施主。”
“师太请讲。”
王氏虔诚地朝晏晏拜了拜:“施主可知有何解法,能让它魂有所归。”
说话时,澄澈却无神的眸中盈着凄婉的痛楚,依依不舍地凝着仍苦苦盘旋的黄莺。
晏晏无奈摇头:“佛说因果,幽冥地藏菩萨不渡戴罪之魂。”
王氏震惊得无以复加,五年前的记忆穿越岁月袭来,绞着她的心脏,压抑得让她说不出话。
晏晏启步离开,没走远,似不忍心般回过了头:“师太,该赎罪的人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