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己。怀有这般企图,还可成为大夫吗?子仁尚且不知。”
“能救人,想救人,救了人——这便是大夫。”李明念道,“何必想那么多?”
这话说得直率,周子仁听了不禁一笑:“明念姐姐有时很像爹爹。”
周廷晋?
“哪像了?”
仔细想了想,周子仁一时说不出所以然,只得从心道:“子仁喜欢爹爹,也喜欢明念姐姐。”话一出口,他稍感害臊,于是替她包扎好伤口、轻轻拉下衣袖,才又道:“好了。伤口结痂前切不可沾水,还需每日上药。一会儿子仁把药草……咦,姐姐为何还未服下?”
终于记起手中药草,李明念囫囵塞进嘴里,眼看天色渐暗,索性蹲下身。
“上来,我背你。”
她常年活动在山林间,哪怕夜里奔走也如鱼得水,不多时已背他穿过密林,落定空无一人的山梯上。西侧林中有灯火闪闪,周子仁从李明念背上下来,隐约望见那是几名少年经过,腰间皆佩长剑。对方似乎也瞧见了他们,脚步略微一停,却没有上前。
“那几位好像是剑阁的哥哥。”
“不必理会。”李明念一眼未看,起身拍一拍袖管,领周子仁拾级上山。
“你说你常发噩梦,可是还想着北境之事?”
“嗯。想爹爹,还想从前营中的哥哥和伯伯。”周子仁坦言,随她爬一段山梯,口中轻轻喘气。山风拂面,额角沁出的薄汗顿生凉意。他稍作停步,擦去额上汗珠,忽而笑道:“不过,子仁知道爹爹为何送子仁来阁中。”回头一望身后风景,周子仁得见山河万里,星海辽阔。西南的人烟与山谷、丛林融合一片,天地自然,万物和鸣。
“北境荒凉,天地冰封……独自一人时,总听不见‘生’的声音。但西南不同。这里树木常青,花草繁盛……有鸟语虫鸣,还有各种各样的人,处处皆是生机。”他轻声道,“而且,明念姐姐也在这里。”
循他目光望去,李明念默然。漂泊近一年的日子,这小儿从未与外人道。她不曾经历,却知他骤然丧父,又死里逃生在外,必然吃了不少苦。
“我记得阿娘说过,我本有个弟弟。”她道,“大约只迟我一刻出生,可惜没能活下来。”即便活下来了,脾性也绝不似这小儿。
她提得突兀,周子仁未及安慰,又见李明念看向他。
“你若当真这么喜欢我,就叫我阿姐。从今往后,我便是你姐姐。”
他愣了一愣,方明白过来。父母在世,她要认他作义弟,本应经高堂首肯。周子仁却信她。按捺心中欢喜,他伸手拉住她袖摆,展颜一笑:“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