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之将它重新佩戴在手上，眼下这个寂寥狭小的空间里，只有她一人。向晚之试探地开口：“Archer？”
屏幕亮起，一阵白屏后，那令她安心的机械男声传来：“早上好，我的主人。”
唐沼手指轻轻一划，被种植在自己瞳孔之中的芯片开始发挥作用。
眼前出现了只有她能够看见的全息屏幕，上面显示这“Archer”这个先进人工智能的所有应用。
“Archer，能查清现在是怎么回事吗？”
“为你检测周围环境中......”
星元时代发生过几起人工智能产生自我意识的事件，所以在Archer的情感值初始值设置，唐沼给了最低值。
他几乎不会安慰，这个刚刚经历死亡，现在出现在陌生世界，对周围所有的一切一无所知的她。
但Archer能够带给她最精确的数值，和计算。
这对她来说就足够了，也是真正有用的。
“根据现存世界所含物质及分子结构来看，主人，你现在所处的世界与上一次分析的世界，约有91%的可能性不在同一个时空。”
91%？很高的数值。
唐沼想，这个结果在睁开眼的那一刻她便已经心有准备了。
“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我到底是谁。”
Archer仍在她身边，她大脑中芯片与其终端相连，仍在运转。她还是她。
可是......
唐沼的脸转向一侧，旁边铜镜之上，反射出一张与她有几分相似，却绝对不是她的脸。
“你是谁？”
唐沼低声自语。
“警告，基因紊乱，警告，基因紊乱。”
手表震颤，发出警告机械音，这不是Archer的声音，这与Archer属于两个不同的系统，隶属于Archer，负责她的身体检测。
“主人，从目前来看，你身体中原本的基因序列正在被打乱重组，似乎有新的基因信息侵入，或者说......你原本的部分基因，正在侵入一个新的，我从前未曾见过的生命体。”
唐沼长呼出一口气，现在大致的情况她已经了解。
唐沼再一次遇见了她生命中的一大难题，也是人类历史上一个未解之谜——人死了会去哪？
她现在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她仰头往床上栽去，磕出一个大声响，她条件反射地护住了自己被砸疼的头。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她现在很穷，非常非常穷，身下所躺的床铺，床单之下，除了硬邦邦的木板和几颗稻草便再无其它。
身体内一阵绞痛，她忍不住的咳嗽了起来，整个肩膀都开始震颤。
“阿沼。”
一阵沙哑的声音传来，警惕如唐沼，瞬时间，Archer被她关机，塞入粗布之下，眼前恢复了现实时间清明，一个老人端着一碗热汤颤颤巍巍地走进了房间。
唐沼愣了一下，握住粗布的手猛地缩紧，一时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老人刚刚叫她“阿沼”？大脑里涌现出许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她有些小心地望向那张坑坑洼洼的脸庞，试探着开口：“姥姥？”
封氏将手里的缺一角的瓷碗，放在床头早已看不清木头颜色的木柜上，这是这间房子内为数不多的家具。
她自然地敲了敲唐沼的头，唐沼没有躲。
“不是姥姥是谁？你这丫头，莫非生病将脑子生坏了去。”
“不是，睡久了，脑子有些迷糊。这是姥姥为我煮的热汤？”
“对。”封氏小心翼翼地将热汤端到唐沼面前，她黝黑，藏满污垢的手与瓷白的碗形成了鲜明对比，热汤十分清淡，只有几块漂浮的青菜和饭粒，以及漂浮在表面的，如同纤维一般的两条肉靡。
瓷白的碗缺了一角，一条黄色的裂缝从碗沿直到碗底。
唐沼从未见过这样的吃食，却是拿过封氏手中的碗，一饮而尽。封氏在旁边直催：“你这孩子，和这么急干什么，这热汤就是要一点点地喝，这身子才能暖。”
唐沼的脸藏在碗后，对封氏笑：“许久没喝姥姥做得汤了，一时喝得急。”
说完，封氏脸上闪过愧疚的心情：“怪姥姥，最近小摊的行情越来越不好了，姥姥也没有时间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