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沼被人用力一推，随即官兵挡住了东市唯一的出口。
如果不出唐沼所料，东市的每一条出口都有官兵把守，宁愿将原本繁华的闹市封闭成此般模样，也不愿出钱出力从根源上拯救这些灾民，这朝廷真实没救了。唐沼想。
她站定身子再抬起头时，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了。
东市以往多的是，贩夫走卒，来往贸易，各种小摊小贩用简易的木头支起个架子便可以做生意，各种稀松平常抑或是稀奇古怪的东西，都可以在这条闹市上淘到。是建安城中，人流量唯不足西市，却可以与朱雀街匹敌的地方。
而如今，她站在这里，望着眼前的一切，只会觉得只是一座死城。
整个氛围的色调，都变得灰扑扑的，原本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街道，如今确实空无一人，偶然有穿堂风吹过，破落的白色灯笼被吹到马路中央。
她总觉得四面八方都阴森森的，似乎有成千上百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你有吃的吗？”
唐沼右边的衣摆传来一道向下的力，她转身低头，看见的是一个骨瘦如柴的小孩，脸颊扁扁的，头发也没几根，眼巴巴地望着她这个新来的人。
唐沼想在包裹里为他取些吃的，动作的手却骤然听住。
Archer的声音才颅内响起，“主人不对劲，你周围20米内，起码还有十多个人，均为成年人。”
小孩子抓住唐沼衣摆的手还未放开，她顺势一倒，倒在小孩的脚边，“我，我从南方来，已经3日没有吃过东西了。”
所幸这几日一直在咳嗽，她苍白的脸色为她的话提供了很好的支撑。
唐沼反客为主，抓住小孩的衣摆，伸出颤颤巍巍的手，小孩眼中流露出惊恐的神色，迅速挣脱她，往隐蔽的巷子中去。
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传来，直至重新陷入安静。唐沼才从地上爬起。
Archer无语的声音传来：“主人，真有你的。”
“谋生而已，自保罢了，若是我刚刚拿出食物，只怕已经被抢劫一空了，或许我还会死在他们的脚下。”
在这里，空气中漂浮着一股腐烂的味道。
唐沼试探着往前走去，在一滩黑色浑浊的小水摊中间，悬浮着一块不可名状的物体，饶是见惯了战场的唐沼，此时都忍不住反胃。
谁能想到，这东市竟变成了如此模样。
一块石头不知从何处扔来，正中她的肩胛骨，唐沼皱眉痛呼了一声，转身看到一个狭窄的巷子里，一个不过八九岁衣衫褴褛的小孩，毫无所谓地摆弄着手中的石子，抛起又落下。
眼神鄙夷又挑衅地看向唐沼。
“你还挺聪明的。”唐沼看见那张脏兮兮的小脸动了。
“你那包裹里又不少吃的吧？”小七看向唐沼的身后。眼神突然变得像鹰一样凌厉。
Archer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主人，方圆五里内，只有这个小孩。”唐沼这才仔细地打量起，眼前这个人小鬼大的小乞丐，衣服是半袖，裤腿也只剩了半截，似乎是被撕扯烂掉的。
裸露在外的皮肤，有不少的旧伤，还有新伤，隐约透出鲜艳的红色。
与刚刚那个小孩不同，那个可怜巴巴问她要吃食的小孩虽然不算丰腴，可全身上下除了脏兮兮外，无一处受伤。
唐沼面不改色地朝小七走过去，小七脸上闪过一瞬的慌乱，但他的头发乱糟糟的，谁也看不清他脸上具体的表情，他反应过来之后，故作镇定，悄悄地挺直了腰背。
唐沼走进巷子，站在一堆撮箕的旁边的隐秘处，从包裹中拿出一块十分僵硬的饼子递给小七。
小七看着眼前的食物迟迟没有反应。
唐沼笑了，“只有这个，我也是患了病被赶来的，家境贫寒。”
若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得了病，有钱的便用钱解决了，有权的，官府的官兵根本就不敢上门缉拿。
小七迅速夺过唐沼手中的馕饼，狼吞虎咽起来。不过一会，便咳嗽起来。唐沼拿出怀中进来之前，用竹筒打的水，递给小七。
“再饿，馕饼也不能这么吃，会被噎死的。”
“为什么给我吃的。”小七反应了过来，他想如果唐沼说自己善良，看他可怜，心有不忍，他一定狠狠地羞辱她一番，谁知道她说：“我的饼，我想给谁就给谁，不要还我。”
小七赶紧护食。
他边咬便说道：“什么疾病，我看只不过是这些权贵为了糊弄我们弄出来的噱头罢了。”
唐沼一听来了劲：“哦，好小孩，你知道什么，和我说说呗。”
小七再次鄙夷地望向她，似乎她说的是很恶心的词汇：“我有名字，我叫小七。”
“小七。”唐沼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她随口问道：“那你姓啥。”
“我从小就无父无母，没有姓氏。”
“南边来的？”唐沼挑眉问道。“你一个人到的这里？”
“当然不是。”小七反驳道，“我和储爷爷一起来的这里？”说到这，小七似乎想起来什么，看着手中被自己吃得所剩无几的食物，垂目而手足无措。
“你，你能不能再给我一点吃的？”小七问道。
“你为什么不和他们一样，直接抢我的食物？”
“你看起来不是一个坏人，挺合我眼缘的。”
唐沼笑了，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带路吧。”
小七猛地抬起头，不明所以道：“啊？”
“你是想给你的储爷爷再讨一些吃的吧，没问题。我的饼带了许多，只不过，我想见见你口中的这位储爷爷，你放心，我没有恶意，只是有些事情，想问问他。”
趟过一趟趟浑水的路上，小七小心翼翼地牵起唐沼的手，明明不过十岁的孩子，手却如同七旬老人一般，粗糙又布满了老茧。
“姐姐，你不会也是来调查南边流民的吧？”
“也？......”
走过七绕八转的小巷，小七带着唐沼走到了一个仅用几根木头搭建起来的棚子，上边以及四周铺满了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