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转身说道:“我不需要照应。”
唐沼急忙拉住他的袖子,“我需要,我不会武功,你这般模样连谁都不会相信你是一个难民,独自调查难免有不妥当之处,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我来做。”
林朝之顺着衣袖,看见一只葱白修长的手,看见一张惨淡白皙的脸,满是病容。她的眉眼有些轻微上挑,脸庞清瘦,相比于女子常有的娇憨之态,唐沼倒是多了几分清冷孤绝之感。
唐昭看见林朝之盯着她的脸出了神,似乎在思考些什么,露出有些痛苦的表情。
“不愿意算了,和我合作不至于这么为难吧。”
唐沼松开抓住林朝之衣袖的手,还未来得及离开半寸,便被他反握抓住了手腕。
想不起来,从她离开开始,她的脸变从他的记忆之中逐渐变得模糊,从不信鬼神之说的他,竟然愿意相信她是九天之上来的仙女,自以为拯救了他,便又回到天上去了。
眼前的女子,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之感。
“这世道易子而食,高门子弟当街横行霸道,你对此可有什么见解或幽怨?”
“啊,啊!?”
唐沼的手腕被林朝之捏住,有些生疼,不知这看起来自小长在深院之中的高门贵子拿来这么大的力气。她以为他抓住他,是反悔或者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告知,谁知他突然没头脑地问出这么一句。
在流民四起的东市,与她这样一个平民谈论国家大事?还问她的政见?唐沼想,莫非这个朝代有什么类似文字狱的朝令,有禁军或衙门躲在暗处,只待她说出半点不敬朝堂之处,就冲出来将她捉拿入狱。
“呵呵。”唐沼只得干笑两声。“林公子高看了,我一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平民百姓,哪懂这些政治啊。”
手腕上的力道一紧,更疼了,唐沼在心中暗骂一声。
“我问,你只管回答便是。”林朝之眸中神色认真,唐沼见之心中一惊。
“我真不知道,林公子神通广大,大可以去打听一下,我家里贫苦,有重男轻女,我自小连学堂都没有上过,连字都不识几个,怎会对这些政令有见解。”
紧禁握住她手腕的手终于放开,无力地垂到它主人的身侧,唐沼赶忙收回自己的手,背在身后,无声地按摩着。
林朝之看向她的目光又恢复成了一幅看死人的模样,“既是如此,你对疫病真相如此感兴趣作甚?”
唐沼背在身后的双手僵硬了几秒,随即她狠狠地捏了自己的手心一把,眼泪骤然从眼眶中流出,林朝之不为所动,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说来凄苦,我自小因爹娘嫌弃我是一个女孩,便对我恶言相向,不管不顾,只有姥姥一人怜我,与我相依为命,如今姥姥身体不好,家中已是穷得揭不开锅,我想着若是能解这城中疫病一二,或许能得些奖赏。”
她说得可谓是一个我见犹怜,梨花带雨。
林朝之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唐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从今日重逢开始,这位林公子便与上次街坊一见十分不同,他望向她的眼里意味十分复杂。
林朝之转身前进,没有明言是否同意她跟在身边,唐沼十分不要脸地跟了上去。
空气中阴暗腐臭的味道,随着唐沼靠近林朝之,逐渐被一股清香覆盖,他的身上有一种雨后青草的味道,在这个地方,显得格外特殊。
唐沼早就受够了这阴暗腐朽的味道,不由得闻着这味道入了迷,两人之间的距离悄然靠近,林朝之骤然停步,唐沼便撞上了他的背,被撞上的男人身体明显一僵,猛然转身,倒退几步。
林朝之眼中的嫌弃意味唐沼看得清楚,心中暗哧道,这么脏的衣服您都上身了,她难道比这衣服还脏吗?
“走前面?”林朝之道。
“啊?”
“你走前面。”
“行。”
两人前后位置调转了,周边是死一般的寂静,两人似有默契般不紧不慢地走着,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唐沼的鼻尖又环绕着那股腐臭的味道,她用手捂住口鼻,没有心情去顾及周边。
她若仔细点,定能发现身后的男人正在打量着自己。林朝之眉头紧皱,他很少有这样的表情,似乎被某件事情困扰住了,久久不得其解,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原本热闹的市集此时皆是房门紧闭,全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与唐沼二人,这种感觉对于林朝之而言熟悉又陌生,他十岁时一人身处冷宫之中,尝尽人间冷暖,陪在他身边也只有小希一人。
他以自己的第一视角记录那些年的点点滴滴,可自从小希消失,某一天清晨醒来,他竟发现关于小希的脸似乎被一层迷雾笼罩住了,他驱散不开,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