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的背影,低声朝守卫问了句:“那马车里什么人?”
守卫恭敬回道:“回大人,一个瞎了眼的公子带着他下人跟着商队回乡。”
云芯点点头,没有再追问。
既是有人同行,想来也不用她担心。
此一别,约再无相见之日,只望姑娘此生顺遂,随心而活。
云芯先一步抵达,不过两日,李钰也到了镇安。
没接到消息便说明人还没找到。
李钰蹙眉,招了招手唤了声阿环。
阿环从云芯的袖子里磨磨唧唧的爬出来。
李钰低声道:“可有阿月的气息?”
阿环烦躁的吐了吐蛇信子,要不是那个女人拦着,自己现在都待阿月身上了。
李钰见着阿环异动,眉头拧的更紧:“见着了?哪个方向?”
阿环从李钰身上滑了下来,弯弯扭扭的朝出城的方向爬去。
云芯心知不好。
李钰冷着脸,跟着阿环,到了紧闭的城门前。
回头眼神凌冽,看着云芯冷笑道:“倒是我错信了你!”
云芯闻言跪了下来。
李钰抬手一巴掌甩在云芯的脸上,云芯吃力往旁边歪了过去,立时又直起身子。
“她出宫你也知道?”李钰面如寒冰。
云芯低声回道:“属下不知。”
云芯终归还是为了保命骗了李钰。
李钰冷笑:“这我倒是不知道该不该信了。”
李钰反手抽出旁边侍卫的佩剑,拿剑尖挑起云芯下巴,直视云芯眼睛道:“为什么背叛朕?你跟了朕二十年,朕从未疑过你。”
云芯咬了咬唇,低声回道:“旁的事属下并不曾背叛过主上,只阿月姑娘,她既想走,属下不愿阻拦。属下自知罪无可赦,请主上惩罚。”
阿月是她命中见过最好的人,如果自己过不上自由平静的日子,希望她可以。
李钰撤了剑:“到底是朕错了,知道你是个忠心的,不该把你放到她身边。让你护着她,你倒真当她是你主子。”
李钰看了眼旁边的李书,道:“把人关起来,先找人要紧。”
李书应了,颇为可惜的看了云芯,做什么不好要背叛主子,不知道主子最痛恨人背叛么。
李钰始终觉得自己一定会找回阿月,所以不管是丁香还是云芯他都不曾发作,阿月念旧,待她回来了,见不着二人,想来又会恼他。
商队入了楚国,李钰明面上的势力便少了许多,一路走的颇为顺遂。阿月的心也松快了不少。
阿月看了看地图,陈醉要去的方向跟商队行进并不一致,到了恩城得分开走。
又想陈醉只化作涟公子而已,哪里又真的需要去恩城,便决定转道去拜祭顾师父。
李钰在迷沼放了人,想必顾师父坟墓附近也有人。若不借着陈醉的势力,自己怕是难以跟李钰周旋。
阿月跟陈醉打着商量说自己要绕到去见个故人,要不后面便让镖头送涟公子回乡?二人一路与镖头相处数月,当是信得过镖头的为人。
陈醉自是不肯,说自己身子还好,并不着急回去,阿月既答应了送他回去,他陪她绕道先去办阿月的事,再折回去也可以。
阿月知道陈醉不肯,便应下了。
二人同商队道了别,改道东陵。
顾师父葬在东湖雀儿山附近,按理走陆路比较快。
但阿月现在不着急,活了这几十年,也少有机会自在而行,此时便是存了几分游山玩水的心思。
这次与陈醉一别,除了要躲着李钰的人,还得躲着陈醉的人,想来后面日子不是那么好过。
山川河海,她曾想同陈醉一起去看看,便趁着现在了却夙愿吧。唯一遗憾的便是,他的眼睛,她终归没有治好。
一辈子看不见,有时候想想便觉心疼,甚至在犹豫,是不是先治好了再想办法离开。
只怕到时候,自己陷了下去,已经走不了了。
他若没有杀顾师父和苏姨,该多好。
他就是如李钰般废了她功夫,断了她手筋她都可以原谅,唯独中间隔着人命,人死不能复生,总是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