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敲锣,让这位千护百宠的独苗少爷,蹲了半年大狱,方才打点出来。
那时候,她可还是个半大孩子。
另一位夫人倒没跪,在旁边犹犹豫豫,别别扭扭,手脚不知如何安置,反正不敢抬头看海榴。
海榴皱了下眉,想跳下墙,却听到沙兮在背后急着叫,“小姐!小姐,衣服!带子带子!”
循着沙兮目光看,有根流苏丝绦,蹭挂在了爬墙的的枯藤枝上。
海榴只好继续坐在墙头,打量了下,认出来其中一位,曾想把自己女儿嫁给海将军做继室。
就笑着问:“两位嬢嬢是哪家的嬢嬢,这么关心我爹,我回头找了媒婆上门,与我爹做聘,让你们进我家门,如何?”
这话说的两位又羞又恼,脸上更红。
那位跪着的大抵实在胆小,赶紧求饶:“我们胡说八道,请海小姐饶了我……”
说着,干脆自己轻轻拍了嘴巴一下。
海榴倒也没想到,自己把人吓成这样,因而气还是气的,却不好再继续为难。于是挥挥手,“知道胡说八道就好!下回再让我碰上,割了舌头!”
说着,顺手从袖袋里拿了八宝匕首,拔开刀鞘,匕首立时闪耀出太阳的光芒,晃人的眼。
京里别说小姐,就是公子,也没几个这样随身带匕首的。即便带了,哪里就会这样拔出来对着人。
跪着的本就胆小,这下腿都麻了,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旁边站着的也膝盖一软,跪了下来。
海榴不喜京里动不动就下跪的规矩,不耐烦地收起匕首,道:“走吧走吧!以后管好自己的嘴!”
两位帮扶着,几乎趔趄着退了几步,见海榴没追来,加快步子逃走。
人没了,海榴的脸却冷了下来。
因为,这些话也非空穴来风。
前阵子,海将军回府,并且说这次会在京中多住一些时日。
海榴喜不自禁,却发现海将军还带了一个叫程昱的所谓小将军在身边。
海将军既是将军,来来往往,身边的兵将多的是,大多海榴也熟悉。不过这位,却和他们不同。
海将军让程昱住进家里,定了院落,还对海榴切切叮咛:“莫要对他淘气,要将他当兄长一样敬爱尊重才好。”
海将军并非细心的人,却对程昱这么殷勤,海榴未免发了酸,生了气。
他有什么可敬可尊,为何要这么要求海榴?
而且,海榴和这位可是打小的仇家。
更让海榴生火的是,很快,京里就开始流传起,程昱是海将军私生子的传闻。
……
海榴坐在墙头,长长的鸦睫下垂,遮住了往日灵动活泼的水眸,暗暗想着心事。
无意识撅着嘴巴,将七宝匕首在空中晃来晃去,去映射太阳的光芒。
“小姐!”
身后的沙兮忽然叫,海榴低头,看到她仍在努力开解挂在藤条上的死结。
“好似有人来了。”
沙兮只听到脚步声,海榴坐在高处,很快就看到了白衣翩翩走来的人。
嘴角一弯,又马上落下,有些委屈地低声叫:“太子殿下……”
绿树灌丛中,一位英俊青年走了过来,头顶一粒硕大的宝石玉珠为冠,仰头微笑。
正是大蓟朝的太子纪玄祉。
“小榴儿怎么飞上墙头了,莫不是长了仙人的翅膀?快让我等俗人来见识见识。”
海榴听了,立时笑弯了眼睛,似玩游戏时,护崽的母鸡那般,双手展开。
“不让看!不准看!不给看!”
“小心点!”
纪玄祉顾不得优雅姿容,慌不迭跑过来,双手去护海榴。
海榴又将双臂往后背了背,笑嘻嘻,“我藏起来了!你来晚了。”
纪玄祉无奈摇摇头,又正色道:“这么高,万一摔到怎么办?太危险了。若是想玩,先找了我……唉,淘气丫头,怎么一个人来这偏僻地方,我找了半天也不见……”
海榴被他念叨,却越发笑得高兴,摇头晃脑,得意洋洋。
得意过了,才说:“沙兮在墙后呢……”
“哦……”
纪玄祉个子高,伸展双臂,就约莫能用手够到墙头。
他虚虚护在海榴两侧,“下来吧。我接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