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寡言。
姜知幻缀在他身后，长睫低垂，看着地上那两道被路灯拉长，一前一后、差点挨在一块的影子。
中间就隔了条狭长的缝隙。
“什么？不交保护费？方圆百里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黄柱天的名号！识趣点的赶紧掏钱，别让我说第二遍。”
嚣张的男声从前面网吧门口传来。
姜知幻抬眼，就见傍晚还跪着向她求饶的黄毛，趁着月黑风高夜当起了土匪头子，连身边撑场子的人都没换，还是那三个。
“……”
被打劫的是个男生，戴着黑框眼镜，模样老实木讷，估摸十六七岁的年纪。
眼镜男有些郁闷，他不过是没听父母的话，半夜偷跑出家门来网吧玩，谁知遇上这种情况，人都傻了。
拜托，这可是法治社会诶！
他急得语无伦次还硬着头皮跟黄毛据理力争。
“你们这么做是违反法律的！不怕我报警吗？”
黄毛瞧他怂得跟个鹌鹑样儿，起了逗弄的心思。
他拍拍胳膊上的白虎纹身，无所畏惧道：“小子，知道我们混哪儿的吗？黑白通吃，警察见了都得让三分。”
眼镜男结结巴巴地质疑道：“你你…你这这…这么厉害，还这么穷？还来打劫？”
黄毛语噎，气急败坏地踢了他一脚，“少说废话，爷他妈心情好就想打劫了不行？快点拿钱！”
姜知幻：“……”
前面的姜苏醒发出一阵不合时宜的嗤笑。
“谁啊？哪个不长眼的敢笑老子？”黄毛恼羞成怒地转身，看到后面瘦瘦弱弱的男生，刚想说哪来的病秧子，眼珠一转，又看到他身后的女人，顿时大惊失色。
紫毛条件反射地捂住嘴。
姜知幻扯了扯下滑的外套，连个正眼都没给他们。
“老大，是那个惹不起的女人！”白毛在黄毛耳边小声提醒。
黄毛咬牙切齿：“闭嘴，我没瞎。”
之后，几个声张虚势的混混互相交换眼神，随后十分有默契地、屁滚尿流地逃跑了。
一脸懵逼的眼镜男：“诶？”
他还没报警呀？
姜苏醒看了眼身后的姜知幻，对方不甚在意地耸耸肩。
“谢…谢谢。”眼镜男小跑过来，鞠躬道谢。
虽然姜苏醒看着不像是能让那四个混混害怕的人，但附近没有除了一位小姐姐，没有其他人。
他认为毕竟对方身高摆在那儿，怎么都能给人点压迫感。
眼镜男扬着下巴看他，想到那四人狼狈逃离的场景，姜苏醒弱不禁风的形象一下子在他眼里伟岸了不少。
老话说的没错，人不可貌相。
“这可不是我的功劳。”姜知幻失笑，侧身，说：“你应该谢她。”
被挡住三分之一身影的姜知幻亮出全面。
“啊？”眼镜男不可置信。
眼前的小姐姐身上套着宽大的衬衫外套，纯欲风长相，怎么看都像是需要保护类型。
刚刚这男的好歹还笑了声，小姐姐却是一点动静没发出，居然就把四人吓成那样了？
老话说的没错，人，真不可貌相…
姜知幻没什么好说的，也不想跟他大眼瞪小眼，问姜苏醒：“还走不走？”
“走。”姜苏醒回。
“等…等一下！”眼见两人要离开，眼镜男忽然紧张大喊道。
姜知幻停住脚步，侧眸看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冷冷清清，无波无澜。
仿佛已经预料到对方接下来会说啥。
“那个，小姐姐，可以给个联系方式吗？”眼镜男一不做二不休，鼓起勇气，把想说的都说出来，甚至没有结巴。
“联系方式？”姜知幻虽没有要给的意思，但在脑子里过了遍这四个字，发现她连自己的电话号码都不记得。
感觉有戏，眼镜男使劲点头：“嗯嗯。”
“哥们，这么晚了别在外面逗留，爸妈会担心的，快回家吧。”姜苏醒抱臂倚靠路灯杆，一副赶人的架势，弯唇道：“而且，这位小姐姐可不好追，我还排着队呢。”
眼镜男感觉他现在笑得像个笑面虎，心里开始打退堂鼓，犹犹豫豫又不死心地看向姜知幻：“是…是吗？”
“抱歉，我有男朋友了，对你没兴趣。”姜知幻用了拒绝姜苏醒的那套说辞。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姜苏醒连忙跟上。
“啊…”眼镜男失落地看着两人的背影，蠢蠢欲动的少男心被姜知幻绝情的态度击了个粉碎。
一条小巷走到底，出了这块区域，姜知幻看见路边停着辆奔驰，冷色调的雾霾蓝漆面，从内而外都散发着神秘缥缈的高级感，与周边环境格格不入。
不用想都知道是姜苏醒的车。
姜知幻瞥他，“来散步？”
姜苏醒理所当然地答：“走路过来多累，开车方便点。”
姜知幻轻啧一声。
姜苏醒玩似地抛起手中的车钥匙，又稳稳接住，以此往复这套动作。
他撩起眼皮，漫不经意道：“宋同学，你这么受欢迎，男朋友也太没危机意识了吧？”
两人离车渐行渐近。
“是吗？”姜知幻两眼弯弯，笑得像只幸灾乐祸的狐狸。她指了指副驾驶位，学着他的语气，说：“姜同学，你这么有钱，对自己的车也太没危机意识了吧？”
姜苏醒顺着她所指的方向定睛一看。
靠…
哪个没道德的鳖孙把车窗玻璃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