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正是为了农书的事而来,能够解决胡椒被虫蛀的问题,他也很好奇。只是此刻,他故作不解:“喔,你整理这个做什么?”
沈知澜就一股脑把自己的设想说了出来,当然是为了方便检索,增加效率,免得没事去翻书库。
皇帝却把脸一板,训斥道:“胡闹!这是走捷径!想要学到知识,自然应该去好好研习,背诵,记忆,才能更深刻的融入脑中。想找某样东西时,才能手来擒来,丝毫不费力。学农书走这样的捷径,圣人之言也要这么学么?”
沈知澜嘀咕,如果不是现在没那个条件,他还真的挺想这么搜寻的。Ctrl+F是好东西啊!只是脑中翻滚,他嘴上却说:“这完全是两码事,您这是混淆概念。”
“圣人之书是用来培养品德规矩言行的,即使是只言片语,读到就是学到。而农书是工具书,要的就是精确,准确,快捷,为什么要把时间浪费在一次次的翻找上?”他见皇帝还是不以为然,又举了个例子:“读圣贤书如同登山,不论登高还是登低,每一处的山峦都有不同的风景,不同的理解。而读农书就是在地图上每个零零散散的地点,索引目录作为地图,可以让人更快到达目的地。”
“这两者根本不一样嘛!”
“听你这么说,倒像是有几分道理,且给我看看。”皇帝把他整理到一半的目录拿了过去,心中沉吟着想找某种稀有的植物,顺着大类“农”找到分类“植”下面,在根据南北方向之分,还真叫他找到了那种植物,和出自哪本典籍。
这样找东西,的确是快速很多,用不着一本本的翻书。
皇帝又翻了翻,发现因为沈知澜看过的农书不多,所以列出的种类还没有太多。如果集合文渊阁的藏书,想必这个索引能够更全面,更实用。
一想到这个,皇帝便心痒难耐,手蠢蠢欲动,反正也不需要他整理典籍,吩咐下去自然有人办,不如就做起来?
沈知澜见他卷起目录就要塞袖子里,连忙阻拦:“唉唉唉我还没整理完呢!”怎么有人拿着半本就跑啊!
“不用你整理了,让专业的人来干专业的事,你啊,还是先好好读书吧!”
沈知澜便明白皇帝是打算把这事当成正经事来做,那可比他自己小打小闹的专业多了,反正早晚也要上奏的,不如就今儿办了。只是他想到何三,还是提了句:“我请教了百珍园的农官何大人才收集来这么多农书,术业有专攻,让他继续干?”他试探说。
“唔,再说吧。”皇帝答的含糊,主要是不清楚何三是否真材实料。
沈知澜已经提过何三的姓名,如果皇帝另有考虑不想让何三继续干,他也无可奈何。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朝着宗学外走去,看到宗学的影壁,皇帝突然想起自己今日过来的另一桩事,差点聊忘了。
“最近宗学里,上的课程怎么样?”皇帝做出和颜悦色的模样,像校长过来调研教学质量。
“挺好的呀!先生们讲课认
真,寓教于乐,同窗们相处和睦,共同进步。”至于那些背后说他酸话的人?直接开除同窗籍。
皇帝哼哼两声,却没反驳,眼看要送到门口,他停下脚步,“你先回家去。”
沈知澜嗯了一声,迈步走出宗学,刚好碰见同样下学的姐姐,一起归家。
*
过了几日,他们便听闻消息,皇帝下令整理农书,制作索引目录,放在文渊阁里,以供查阅。
几位丞相也说,这样的索引更加方便使用,要是在农书上效果上佳,便要推广开来,给所有的书册都加上目录。
虽是个小小的改动,但用在所有的书册上,那用处就是大大的。尤其是诸人听说道,出这个主意的,竟然是个不足十岁的宗室子弟,难免啧啧称奇。人比人真是气死人,人家年龄小小,见微知著能够想出这么好的主意,自家这款呢,还在闹着不上学要出去玩呢!
沈知澜不知不觉,成了别人家孩子。
宗学里,原先还背后说他酸话的几个,也成了哑巴。
沈知澜若无其事的拿出薄竹片雕刻的扑克牌,在桌上摊了一把,“来来来,上次答应你们的新玩具。这个玩具玩法可多了,你们可以想一想。”
他把扑克牌一些设定都改成本土化的称呼,这样更能让人记忆。
沈谦他们一窝蜂的挤过来,研究新玩具的玩法,玩到激动处,呼朋唤友,人越来越多。
沈谦心痒难耐,忍不住问:“澜哥儿,这东西我能出银子买一副吗?我想回家玩。”
“要是被你爹逮住了,可不许供出我来,不然下次不带你。”沈知澜先装做严肃警告一番,随后又笑道,“又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你自己定做一副就行,画上自己喜欢的图案。”
沈谦欢呼一声,玩的更起劲了。
他们玩的高兴,那几个说过酸话的就难受了,毕竟还是小孩,被人忽视感觉可不妙,偏偏又拉不下脸来主动问,只能眼巴巴看着,心头比油煎还难受。
今日是韩相过来巡察宗学,先生们冷不放被查个正着,慌的没处落手脚。前几次都是国子监的普通助教,检查也是走过场,糊弄糊弄完事,谁能想到冷不丁就让韩相来了呢?
先生们慌,学生也慌,连忙把吃的玩的用的藏好,这时就体现说有个书包的好处,容量大能装,一股脑倒进去,一点都不显眼。
沈知澜淡定的把东西收好,学着他做了书包的几个同窗也是如此。其余人只能嫉妒看着,却没法藏手里的东西。
沈知澜晾了他们一会儿,又看书包里还有空间,就伸手说:“暂时放我这儿?”然后等着对方反应。
同窗连忙把杂物递过来,有他带头,剩下的人纷纷伸手,就把全部杂物都归置好了。
韩相这才登堂,替他们上了半堂课,讲解了一小段论语。沈知澜这才发觉人跟人的差别有这么大!平时先生讲课,全靠意志力才能不打瞌睡,至于能学到多少,全看天分。而韩相一说,知识就以一种奇怪的方式
进入脑子了!
可惜只讲了这么半堂课,让一众学生意犹未尽,还想再听。
先生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