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小的人类,为本尊,献出你绝望恐惧的心吧。”
头顶之上,苍老沙哑的声音,冲撞进了闻铃月的大脑,令她耳朵闷疼。
眼前的一切不断旋转,彻底暗了下去。
漫天的鹅毛大雪,落在了闻铃月的睫毛上,很快,雪花融进了眼睛里,她被这冰冷的感觉惊回了神。
周围的小贩在雪中吆喝,包子铺散发着白色的雾气,携带着肉香味,闻铃月站在街道中间,低头看着自己左手拿着两个铜板,右手端着缺口的瓷碗。
“站路中间干什么?不要命了?臭乞丐!”
驾着马车的车夫,朝她啐了口。
闻铃月避开车,收拢僵硬的五指,将铜板握在粗糙的掌心。
是了,她捡了一天的柴火,才换了两个铜板,她要去为病重的母亲,买一碗热粥。
走到粥摊前,她看着瓦罐前摆放的价牌。
母亲喜欢喝鱼粥,但鱼粥要四个铜板,她只买得起一碗红豆粥。
闻铃月将热粥裹好藏在单薄的衣衫里,在大雪中跑了起来,要趁着粥凉前回到家里。
她走到村口前时,远远看着村口聚集着几个毛头混混正往雪球里藏石子。
闻铃月脚下停了片刻,如果绕远路粥就要冷了,咬了咬牙,她还是继续往前走。
果不其然,她走近时,藏着石子的雪球,砸在了她手臂上。
“这不是闻铃月吗?鬼鬼祟祟的,你胸里藏了什么东西啊?”
五个满脸促狭笑容的少男,上前围住了闻铃月,盯着她鼓鼓囊囊的胸口。
她知道,那些话背后的龌龊含义。
“我娘病了,我给她带了碗粥。”闻铃月没有低声下气,目光中闪烁着倔强的光芒。
“是吗?拿出来看看。”其中一个伸手扯住了她的手臂,却发现她劲居然不小。
闻铃月咬牙,盯着他们的脸,“我娘病了,她想喝粥。”
见她只会重复这一句,几人哈哈大笑,“你娘又不是我娘,关我屁事,我今天就不让你娘喝粥了!你能怎么样?”
五个人上前压住了她,揪住她的头发,将她的手指一节一节掰开,从她怀里掏出了用布包着的粥碗。
男人掀开布,一股热气冒了出来,“嘿!还热乎着呢!”
闻铃月双眼充血,死死盯着那碗粥。
“闻铃月,我最讨厌你这副冷漠的样子,想哭就哭,憋着干嘛呢。”
他将粥倒在了雪地上,很快,粥裹着雪,浸入了地里,只有格外鲜艳的红豆停留在那。
“哈哈哈哈哈!”
他们放开了闻铃月,伴随着笑声离开,徒留她一个人站在那。
闻铃月拿起碗,将那几颗红豆捡回了碗里。
回到家中,破旧的茅屋里,倒也没比外面更加暖和,她看着躺在床上的母亲,举着碗坐在了床头的凳子上。
她将粥喂给了母亲,“娘,为什么总有人欺负我?”
母亲对她笑着,伸手摸着她粗糙的小手,语气温柔:“有人欺负你,你就杀了他。”
闻铃月脸上浮现出一丝浅笑,回握着母亲冰冷的手。
她记得,母亲藏了一把剑,那把剑工艺粗劣,剑柄上刻满了经文。
这把剑,快跟她的个子一样高,但她却能轻易举起。
那是她第一次杀人,红色的鲜血没有想象中那般腥臭难闻,反倒溅在衣裳上热腾腾的,暖和极了。
母亲死在了饥饿的冬天,从此,闻铃月最厌恶浪费粮食的人。
……
石潭之下,一条巨龙的影子在狂躁地涌动,它看到了,看到了幻象中这个人的脸!
是她!她杀人的样子,它永远无法忘记。
未等它脱离幻象,这可怜悲惨的童年场景,转变到了一处平顶群山。
那群山之上,云间翻滚着一条黑色巨龙,那分明就是它自己!
一个女人持着剑,引来了轰天雷电,雷电将它的皮甲击穿。
它被持剑的女人控制着无法动弹,看着她一剑又一剑砍破了自己的龙鳞,那个女人还在疯狂大笑,嘴里嚷着:“这一截,孜然烤龙排!这一截,红烧龙肉!清蒸龙尾!碳烤龙头!”
闻铃月站在黑暗之中,看着这双忽明忽灭的红色巨眼。
紧接着,这双巨眼疯狂缩小,逐渐变成灯笼大小,最后又变成了两点火星,飘飘然地坠落了下来。
闻铃月走上前一看,一条食指大小的虫子翻着肚皮,不停地在抽搐。
她伸出手指弹了一下这条虫,没想到,还是旧相识呢。
腾龙被她弹醒,眨巴着红眼睛,立马从地上跳了起来,戒备地看着她。
“你这魔头!总算被本尊抓到了,你现在自刎,还能保下全尸!”
眼前的腾龙,就是一条缩小版的黑龙,猛地一看还以为是条黑蛆。
“你不是死了吗?怎么被封印在这了?”闻铃月十分好奇,照理来说,腾龙应该死得连灰都不剩了。
“呵呵,本尊妖力通天,没那么容易死!你又是怎么认出本尊的?”
闻铃月皱了皱眉,说:“我总觉得不论什么龙,都有股龙骚味。快交代,你怎么在这的?”
闻铃月用手死死按住了腾龙的尾巴。
腾龙扭动身子想挣脱,最后发现挣脱不了,只能认命,语气悲惨。
“你毁了本尊肉身后,本尊修炼千年才恢复身体,于是就来剑川找你报仇……本来想把慈悲殿夷为平地,谁知还没看见你,本尊就被神君给封印了,五百年啊,整整五百年!本尊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已经五百了!啊啊啊啊!”
尖细的哀嚎回荡,闻铃月站起身一脚将腾龙踩在脚下,吱的一声,世界安静了。
神境修士才能被世人称为神君,只是不知道,如今这世间多了多少神君。
“封印你的人是谁?”
“不知道,本尊还没看清就被封印了……”
这条龙,太废物了。
“这剑我要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