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贵出生在杨市一个穷困山区,那里种着很多的莴苣,是全家的收入来源。
十五岁时,父母不想孩子一辈子都在地里刨食吃,花钱求人把他送到镇上,拜了厨师刘福来当师傅。
这一当就是八年。
刘福来总说:“厨师最重要的就是基本功,要是基本功不牢靠,后面什么菜都做不好。”
曹贵的父母也说:“学一门手艺,以后有饭吃,听师傅的话。”
十五岁到二十三岁,他的青春是小饭馆后厨的油烟,是切不完的菜,擦不完的灶台。
二十三岁,是他人生的分界线,那一年的夏天很热,父母中暑去世。
曹贵陷入悔恨之中。
八年!他就算是去当个洗碗工也够给父母买一台空调!可在刘福来这里,一毛钱都没有。
父母的苦口婆心和他的愤怒在脑海里交织。
他没有朋友,只有父母。父母没了,只剩下一个师傅。
那天晚上,他顶着大雨跑回镇上,饭馆的灯还开着,有很多客人喜欢来喝夜啤酒。
李福来的大嗓门就这么传到了他耳边:“教他哪门,那个徒弟笨,一辈子就是个菜墩子的命!”
“我没给工资又怎么啦?对他差了?包吃包住,你看他长得肥头大耳的。”
他听见有人说:“那还是不好吧,人家交了拜师费,师傅总要教个一两招。”
“不教不教,拜师费?几百块算个屁,老子一天都不止挣这点钱!让他当个后厨差不多了,哎呀,不说了,喝!”
几百块,他的父母靠买菜存了好几年……
如果不愿意教他,为什么要收下他,为什么……
和刘长福闹过矛盾的人,看不惯他这副了不得的样子,开口就是:“说得冠冕堂皇,我不知道你?就是扣!不就是把他当免费劳动力打整(使唤)。哎呀,曹贵真的莽(笨),是我早就跑了,还受你磋磨(欺负)。”
曹贵跑了,只带走了他的刀。
过了两年,他风风光光带着妻儿回到镇上,开了个饭馆正对着刘福来的福来餐馆。
两人打起了擂台。
曹贵岳父是个真正的大厨,师承几百年,他学了四五分,厨艺打得刘福来抬不起头。
刘福来丢了脸面,起了阴招,从门口泼粪到有人吃中毒轮番上阵,曹贵见招拆招。
刘福来拿他没办法,起了歹意,放了一把火。
曹贵的妻子和孩子困在里面,他冲进去救人,煤气罐爆炸,一家三口丧命火海。
诡气横生,爆炸后的尸块慢慢蠕动,拼凑成人形。
成为诡异的曹贵用细麻绳将妻子和孩子编制在自己身体里。
当晚,刘福来死在了自己厨房,身体都被刀剁成了肉沫,只留下一颗死不瞑目的头。
厨师诡也因杀人手法凶残被诡异局注意到,记录成D级诡异。
愤怒、悲哀、不甘的情绪充斥着宁菇全身,她蒙住被子大哭。
哭那对三四十岁因为终日劳苦显得格外苍老的苦命夫妻;
哭曹贵得到爱,又失去爱;
哭自己没有人爱,还要被人杀!
被霍枫用枪指着的后劲来了。
宁菇一阵后怕,她仿佛回到了上一世,冰冷的子弹在她身体里爆炸。
她的意识消融,身体消散。
宁菇从被子里露出肿得像核桃的眼睛,她吸了吸鼻子,没通,张开嘴呼吸。
她一定要变得很厉害,以后不敢再有人指着她的脑袋!定夺她的生死!
她还要,杀了他。
*
八月份的桐城,下雨就像是在下开水,柏油路被雨水浇灌后扬起丝丝蒸汽。
这场雨来势汹汹,很快形成了大暴雨。
在外的行人打着伞匆忙回家,只有车辆在车道上奔驰往来。
一个穿着白衬衣的瘦弱老人骑着电动车摔倒在车道,他被电动车压住了腿,整个人面向地下,水流冲刷着他苍老面庞。
篮子掉落的番茄被小轿车碾压,没有一辆车停下。
他浑浊的眼睛看不清人,嘴张着说不出话——救救我,我不是碰瓷的,救救我,把我扶起来就好了,我自己可以走……
远处有人拍照,可是没人过来。
雨越下越大。
老人眼珠泛蓝,他咒诅每一个看到他不救的人,都会死在水下——喝水呛死,洗脸盆溺死,在梦中游泳淹死……
又跟往常一样,人心总是冷漠。
雨诡躺在大马路上,水滴嗒嗒打湿了他的衣裳。他猩红的舌头舔了一口进眼睛的雨水。
今天速度很快,已经诅咒三十九位路人了,还差一个,他就换一座城市。
有人举着伞走到了这条街。
来吧,短命鬼。
拿伞的人走到街道一半,像是看到他停下脚步,随后又继续朝着街尾离开。
雨诡习惯了,这就是人,冷漠又无情。
雨诡:我诅咒……嗯?
那人从街尾拐了个弯朝他走来。
雨诡眼睛一蓝:活着的时候没遇到好人救他,死了来救又有什么用!
好心人都该死!这个世界就只配有坏人!
地上的雨水震荡。
雨诡的身体变成肿胀可怖的巨人观,浑身散发着尸臭,他期待着好心人美妙的尖叫声。
只听见“咕噜”一声,那人还砸吧了一下嘴。
雨诡:?怎么,我还让你挺有食欲。
宁菇举着伞替雨诡遮住大雨,雨滴砸在伞面上噼啦啪啦。
雨诡抬头看去,雨中举伞的少女像一个天使。
下一秒,天使笑着吞了一口唾沫,甜甜开口:“爷爷,我能吃了你吗?你好香。”
雨诡:???
他做诡这么久,第一次听到这么离谱的要求,真是道德败坏,世风日下,这个世界果真没有爱!
不说话,就是默许。宁菇眼一灰,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