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的站直了身子。 这两个孩子,看着倒也不笨。 可和他的孩子比,差得远了。 沈婉只当这是普通的乡下娃,眉间还带着不放弃的恶意诱哄,“你们两个跟大伯母和大姑一起回城,也应该见见爷爷了,我家小南和紫琪可是你们爷爷的心头肉,喜欢的不得了,几个月的时候就抱着四处显摆,等大点更是容不得不在眼前,新衣服新玩具都是他们给买的,说起来,我们当父母的有时候都比不得你们的爷爷和奶奶好,对了,等你们进城,那么多的玩具也分你们玩好不好?” 爷爷奶奶呀。 村子里的小伙伴大部分都有爷爷奶奶的,就他们从来没见过。 他们还给买玩具,不知道是什么样的。 陆辉和陆雪妍抿着嘴,明显有些失落。 顾明棠磨了磨牙,看着一言不发任沈婉作妖的陆远奇,她也笑盈盈的低头看着两娃,用柔和却又足够清脆的声音道,“等春天来了的时候,妈妈带你们去后山专门捉杜鹃鸟去。” 陆辉脑瓜子反应很快,他觉得这时候,一定要顺着妈妈的话说。 “妈妈,为什么专门捉杜鹃鸟?” “因为杜鹃鸟不讲鸟德,喜欢将蛋下在别鸟家的鸟窝里,比如喜鹊家,等小杜鹃出生后,它不但不和小喜鹊鸟好好相处,还将养母的孩子拱杀出鸟窝,有的杜鹃妈妈觉得喜鹊鸟窝怎么这么小,都没地方搁她下的蛋了,于是,杜娟妈妈毫不犹豫的就将喜鹊蛋给叼出来扔掉,对了,后来还有个成语,叫什么来着?” 陆辉大声的回答,“鸠占鹊巢。” 陆雪妍憋着嘴,“妈妈,小喜鹊鸟好可怜啊。” “是呀,喜鹊妈妈也可怜呢,她牺牲了自己的儿女,却辛苦辛苦养大了仇人的孩子。” 本来还看戏的陆远奇,脸色逐渐变得铁青进而涨红,沈婉也听懂了,嘴巴张了张,看着这样的顾明棠,她才终于明白自己惹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不过,顾明棠还是很佩服陆远奇的,这样的状态了,他竟然很快的平复了情绪,好像啥都听不懂的样子,笑着说道,“我们可能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忽略了你们的感受,放心,我们肯定会将你们的意见转达给父亲,这一趟千里之行,就只当对我们做事不周到的一个教训,你转告凉州,一笔写不出两个陆字,就算他不承认,他也始终都是陆怀的儿子。” 说完这话,拉着沈婉迅速的上了车,他坐的那台吉普车飞快的朝着前方驶去。 陆梅英有些恍惚。 司机在旁边问,“咱们走不走?” 唉,真是的,他们两个真难啊,老领导选他们看来也是早有准备,因为他们两个嘴巴最严了。 无论看到啥,都不会出去乱说的。 陆梅英忽然打开挎包,从里面拿出一把钥匙,放在雪地上,声音嘶哑的说道,“将钥匙转交给陆凉州,他知道是怎么回事,想要就要,不想要可以将钥匙扔进大河里,随他便吧。” 说完上了车,很快消失在几人的视线里。 顾全这才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棠棠,到底怎么回事?”顾全看着吉普车离开的方向,“那是陆家人吧,怎么说走就走,莫名其妙说的那些话,都啥意思啊?” “别管他们,一群神经病。” 顾明棠走过去将钥匙拿起来,随后塞给了陆辉,“交给你保管了,记得你爸爸回来给他。” 陆辉忙将钥匙攥住。 顾全也没问钥匙咋回事,只说道,“我就回家去了,你也收敛点,不管咋说他们都是凉州的家人,闹得僵了,会让凉州左右为难。” “陆凉州不会为难的。”顾明棠笑盈盈的安慰顾全。 “不过,他们挺能装犊子的,那个男的还威胁你们呢。”顾全有些愤愤然的说道。 想起瓜子的事儿,忙问道,“那瓜子还要不要?” “当然要啊,爸,不过你也要小心。” “放心吧,我知道怎么整。” 顾全背着手离开了。 韩亚楠没想到这三人又灰溜溜的回了招待所。 然后开始收拾东西说要回A城。 陆凉州呢? 韩亚楠努力的想着前世,可惜,没有上医院的俩娃,导致一切都和前世不一样了。 自然包括来北荒接人的陆家人。 陆远奇进了房间,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至极,他一拳砸在了桌子上,阴沉的道,“顾明棠再是牙尖嘴利,她也是一个农妇,大字不识一箩筐,所知道的那些肯定都是陆凉州告诉她的,什么不讲鸟德的杜鹃鸟,什么鸠占鹊巢,指向都是我陆远奇和我的母亲,真以为我喜欢陆家吗,如果不是因为母亲,我怎么可能寄人篱下那么多年,我小小年纪就得去讨好陆怀,看人眼色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局面,我就很容易吗,陆凉州可以和老爷子吵的天翻地覆,我敢吗,我必须谨言慎行,连一句错话都不敢说,如果可以,我宁愿什么都不要,也好过听这些刻薄难听指桑骂槐的话语。” 沈婉不大愿意听陆远奇说陆凉州,可一想到陆凉州对顾明棠一点没隐瞒之后,心里很是不舒服。 他们到底关系如何,她现在真的看不出来。 而另一个房间的陆梅英眉头皱着,站在窗前看着远方。 其实冬季的北方基本都差不多,包括A城也是灰白之色,不比南方,冬天也能花红柳绿。 这里倒是种了很多的青松,和大院里那片松树林差不多。 哪怕上面都是皑皑的白雪,可却依然屹立挺拔。 她想起了那个身姿笔挺的弟弟。 这时候,有敲门声传来,陆梅英看向进来的韩亚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