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口横亘在天花板上,同样漆黑,像是能吞没一切光。
但它似乎没有眼睛,宋元洲没有被盯着的感觉。
与刚才那团生物的蠕动不同,这道裂口像一座会呼吸的巨型肉山,只不过是扁平的。宋元洲诡异地感觉到它在轻微地颤动,这种颤动的节奏非常规律,规律到他觉得异常熟悉。
他安静地分辨了一会。
一、二、三、四……
怦!怦!怦!怦!
一股诡异的平静涌上宋元洲心头:原来它颤动的频率只是和我的心跳同频啊。
他此时的心跳非常激烈,肉山的颤动也随着剧烈起来,震得四周墙壁扑簌簌地落灰。
宋元洲仍然没法闭上眼睛。他看着活物从那个裂口里游出来,牢牢地攀附在床上方那盏孤零零的灯上。
灯没有开,但他现在视力该死的好,让他一下就看清了贴在灯上的活物的样子。
……看起来像漆黑的蜥蜴,但四肢又不太明显,反而有点像正在往青蛙发育的蝌蚪,或者干脆说就是一团缠在一起的细小的蛇。
想到最后,宋元洲感到头皮发麻。
他宁愿那是正朝青蛙发育的蝌蚪,或者蜥蜴,或者别的什么爬行动物,反正不要是蛇。
但他的期盼毫无作用。
那一团东西在灯上挣扎了半晌,从中涌出来一个三角状的蛇头来。
其余的黑色也在蛇头后拉长了,很快组成一条漆黑的小蛇盘在灯上。
宋元洲:“……”
他这次没有被蛇吓晕,或者说他被剥夺了晕过去的能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条蛇尾巴缠住灯泡,慢吞吞从灯上降下来。
啪嗒。
是液体滴落下来的声音。
宋元洲感觉额头一凉,像是那滴液体落在他脸上,而这种有些黏稠的液体似乎还顺着他脸往下淌。
他还没来得及惊喜恢复触觉这事,就立即嗅到了一股浓到发臭的甜味,像是许多芳香的花汇集到一起,熏得人头晕目眩。
啪嗒。
又是一滴。
同样的气味,这一回落在他鼻梁上,毫无阻碍地流进他眼睛里。
宋元洲感到一阵尖锐的刺痛。
液体没有糊住他眼睛,反而让他视野愈发清晰。
他看到空气中悬浮的灰尘颗粒,看到天花板的肉山身上覆盖着的细碎鳞羽。
也看到赤金的蜿蜒痕迹。
宋元洲下意识觉得有一条巨蛇曾在房间里攀爬游动,因为他能看到的地方都留下了这样的爬痕。
看着比世界上最大的蛇还要庞大,身躯粗壮程度足足比得上朗多寨寨门那棵三人才能合抱的老树。
嘶嘶……
吐信声近在咫尺,宋元洲恍然发现,那条漆黑的蛇,已经贴上了他的脸。
他还是动不了,尽管惊恐的情绪已经达到巅峰,但仍然无法阻止那条蛇在他脸上肆意地爬。
蛇鳞在皮肤上滑动的触感非常诡异,宋元洲完全没办法找出一个词来形容自己此时的感受——他的思维已经完全停转了。
什么东西在他嘴唇上扫过。
宋元洲情愿自己现在晕过去,也不想意识到这是蛇信子扫过他嘴唇。
下一瞬他就感觉有东西在朝他嘴里钻——眼前蛇尾舞动,是那条蛇!
那条蛇想钻进他嘴里!
宋元洲依然僵硬地躺着,只是嘴微微张开。
他刚才尝试和蛇角力——但闭不上已经被撑开一线的嘴。
蛇在朝他喉咙里爬,冰凉的蛇身从他舌面滑过,逐渐染上人口腔里的温度。
它似乎变小了——按方才的大小不可能顺着他喉咙一路下去,只会堵在喉口。
宋元洲清晰地感受到它从喉咙爬下去,顺着食道往胃里爬。他第一次这么清楚地了解自己一部分消化系统的排布,只因有条蛇想自己爬进他胃里。
终于,蛇尾轻轻勾过他舌面,也顺着食道游下去了。
宋元洲感觉一大口被蛇在口腔中翻搅时分泌出的唾液也随着它一起滑下去——他不知哪里来的力道,一下从那种僵硬的姿态里脱身出来,捂着嘴咳了个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