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锦和青山两个人到白家村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在船夫的指引下,两人找到了白朝意的家。 虽然这样会有些冒犯,但江锦确实是不放心他。 远远地就瞧见灵幡挂在门口。 前几日喜庆的爆竹还未散去。 一层细碎的红上面铺满了白色的纸钱。 乐极生悲便是如此了。 江锦手指揪了下袖子,而后迈步上前,在说明自己是同窗后,得以顺利的进了白朝意家的小院。 接待她的是白朝意的大伯。 大伯的年纪不大,双鬓却染着白发,佝偻着背将江锦往里面引。 “这孩子话少,倒是没想到能交到朋友。” “哪里,是朝意兄一直照顾着我。” 白大伯摇头,“还是希望你能劝一劝他,这孩子跪在那两天了,我们也劝不动。” 江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着一个连跪着都腰杆挺直的人,直挺挺地跪在巨大的棺椁前。 江锦走上前,按照礼仪拜别后,走到了白朝意的身旁。 “朝意兄,节哀。” 白朝意晃了个神,偏偏头,“江兄怎么来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多半是因为长时间未进水的缘故。 “见你写的信,我还是放心不下你,擅自做主打听了一些,你我既有同窗之情,此等场合我应该过来的。” 白朝意想笑,但嘴角勾不出一个完整的弧度。 江锦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 她知道这个时候,任何语言上的安慰都是没有用的。 “我没事。” 白朝意低下了头,“今年不能和你一同去参加府试了,本想着再和你比一比的。” 他手搭在膝盖上,撑着自己的身子站起来,控制不住地踉跄了一下,好在有江锦扶着还没有摔倒。 “不用太担心我,我很好。” 江锦想扶着他去一旁休息,但白朝意还是执拗地想自己走过去。 “今年的考试我是参加不了了,也没有那个心情,不过江兄也不用担心,等过了这阵子,我会回书院的。” “朝意兄有如此意志,在下是佩服的。” 两个人在这边说着话。 隔壁屋子不时地露出一个小女孩的头,像是在窥探。 远远地江锦就瞧见了。 白朝意也注意到了,干脆招手将人叫了过来,“这是舍妹,祈儿。” 他柔声的对小女孩说:“祈儿,叫江哥哥。” 白祈儿一双大大的眼睛红红的,很明显就是刚哭过,但还是怯生生地喊了声“江哥哥”。 她八九岁的样子,个子不高,黑黑瘦瘦的,一看就是经常在田间劳作晒的,一双小手上也意外地有着冻疮,还夹杂着新旧的划痕。 但她的声音软软糯糯,听起来只会让人想着是个白白胖胖的小姑娘。 “祈儿乖。”江锦勾起一抹淡然的笑,从青山手里拿过一个打包好的点心,“这是江哥哥给你的见面礼。” 白祈儿看了眼自己的哥哥,见白朝意点头,这才将点心接过去,乖乖地道了声谢。 江锦摸了摸她的头,“江哥哥和你哥哥说一些事情好不好?” 白祈儿又是看了下白朝意,之后狠狠地点头,捧着点心就往屋子里去了。 “母亲身体不好,祈儿从小就开始帮家里做农活做饭,从未出过乡里,江兄莫要见怪。” “怎么会?” 江锦看着白祈儿的背影,“你若是回书院,还将祈儿放在家里吗?她一个小姑娘跟着大伯会不会不方便?” 就见白朝意的手紧了紧,最后还是无力的松开了,“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 江锦顿了一顿。 犹豫着该不该将话说出口。 祈儿的状态与她的小时候很像。 那是挨欺负时才会出现的痕迹。 白朝意不在村子里,哪怕祈儿有大伯护着,那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地被盯着。 “等我考出了功名,祈儿的日子就会好过一些……” 江锦点头又摇头。 谁也说不准以后的事。 “我说这些,希望你不要介意,祈儿还是要有人照顾的,等我们出人头地也不知是个什么光景,这期间的几年若是错过了,我怕你会后悔。” “我有个双生的妹妹,很小的时候就去了,现在家里只有阿娘一人,性格温和,平时在奚云阁做技术顾问,帮忙研究新菜色,我是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让祈儿跟在我阿娘身边。” “我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是让你卖妹妹,只是希望你能安安心心读书,如果你介意,那便当我没说。” 这些话说出口,江锦还是觉得自己唐突了。 她现在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巴掌。 谁知道白朝意思考了会后竟然点头了。 “我当然知道江兄的为人,只是这样的话,祈儿会给你们添麻烦。” “不会的,祈儿与我妹妹也很像。” 两个少年人齐齐的叹了口气。 白朝意忍着鼻间的酸涩,“谢谢,我会考虑的。” 江锦什么也没说,递给了他一块帕子,又从自己的怀里取出了阿娘给她的那张黑卡。 奚云阁发行的所有卡都是有编号和防伪的,所以这张卡就是最有力的身份证明。 “你拿着这个去奚云阁就好,剩下的我会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