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完这段笔记后,顾旭站在原地沉思许久。 他曾经在藏书阁中读过许许多多与符咒之道相关的书籍。 但却从未有过一本书,用这样的方式对符道做解释。 他不禁想起,在兴德三十八年到天行元年期间,大齐国师的符道修为曾经得到了很大程度的提升,正式成为一代宗师。 而这很可能与空玄散人的指点有关。 此时此刻,顾旭不禁深深感叹,这世界的万千大道,既相互排斥,又具有联系,常使人在不经意间触类旁通,可谓玄妙至极。 难怪大荒的修士们基本上都以探索大道奥义为毕生的追求。 想到这里,顾旭开始继续阅读空玄散人的笔记—— “…… “兴德十三年六月十九。 “今天,禁卫军统领潘毅邀请我去洛京城教坊司听琴赏舞。 “我毅然拒绝了。像我们这样的修行者,应该以探索天地大道为己任,万万不可贪图享乐,去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 “但潘毅却笑着对我,高境界修士去教坊司,怎么能叫做贪图享乐呢?那叫做保持凡心、寻找锚点;倘若一直在荒无人烟的山顶上闭关,反倒容易迷失自我、走火入魔。 “这简直就是强词夺理!我们修行者的清白名声,就是被像他这样的人祸害了!” “……” “兴德三十年正月廿五。 “我在一场惊心动魄的恶战中杀死了‘梼杌’,那只祸害大齐百姓的‘凶神’级恶鬼。 “那家伙的实力明显要比一般的‘凶神’强大得多。若不是我在三年前顺利成为了第八境真君强者,恐怕最后死的就是我了。 “在‘梼杌’奄奄一息的时候,我尝试性地对它使用了搜魂法术,发现这家伙竟然在悄悄摸摸地计划着晋升鬼王! “根据它魂魄里的记忆,‘凶神’级恶鬼想要成为‘鬼王’,需要以十万生魂作为祭品。 “看来,我真是大荒人族的大功臣!若不是我及时把这只该死的恶鬼消灭了,恐怕大齐王朝就要生灵涂炭了。” “……” “兴德十八年九月初三。 “潘统领说的对,经常去勾栏和教坊司,有助于保持凡心,防止走火入魔。 “尤其是像我这样经常玩弄因果的修士,会比其他人更容易在修行路上迷失。 “这时我不得不表示,《操偶》真是一门相当厉害的法术——它使我能够在同一天晚上,使用三个不同的分身,与洛京城的花魁、江南水乡的舞女、西北边疆的歌姬同时幽会。 “这种美妙的滋味儿,一般人可体会不到。 “作为《操偶》法术的开创者,我真是个天才! “除此之外我还发现,让自己多拥有一些凡人的爱好,也有助于稳固锚点、避免迷失。 “比如最近这段时间,我就爱上了投壶。凭借《溯因》法术,我闭着眼睛都能够百发百中,周围人都夸我是高手。 “……” “兴德九年八月初七。 “昨天我的朋友龚茂德对我说,他对住在他家街对面的王寡妇一见钟情,但他不敢上门拜访,希望我能用因果之术帮他创造一个偶遇的机会。 “呵,一见钟情,说的倒是好听。在我看来,这混蛋纯粹就是好色。 “若不是他给的实在太多,我根本不可能帮他。 “于是,今天下午,我对王寡妇用了《溯因》法术——当她用叉竿收帘关门的时候,一阵风吹过,使她手中的叉竿不慎滑落,正好砸在从楼下经过的龚茂德的脑袋上。 “因为这是一个合情合理的巧合,所以我没有遭到因果大道的反噬。 “至于这对狗男女后续关系发展如何……那就与我无关了。” “…… “兴德三十五年十一月初四。 “蓬莱岛长老孙朋义在修炼过程中变成了鬼怪,造成了很多弟子伤亡。 “由于这件事情过于棘手,以岛上现有的力量难以解决,所以蓬莱岛掌门请求我去协助应对。 “实话实说,自从很多年前我被逐出蓬莱岛之后,我就只想斩断与这门派之间的一切联系,不想再掺和岛上的任何事情。 “但是,我终究不希望当年的同门们在鬼怪肆虐之下死伤惨重。所以我最终还是答应了掌门的请求。 “作为第八境真君强者,解决一只勉强达到‘凶神’级别的恶鬼,对我来说易如反掌。 “然而,在顺利杀死孙朋义之后,我在他的住处搜到了一本诡异的秘籍。 “那本秘籍叫做《昭冥禁术》。 “‘昭’,即白昼;‘冥’,即黑夜。 “‘昭冥’,意为昼与夜的转变,在古籍中也常常被引申为人与鬼之间的转变。 “这部《昭冥禁术》,顾名思义,能够把一个人无伤地转变成鬼怪——在变成鬼怪后,他不仅可以保持生前的理性和记忆,还能够像人族修士一样修炼真元、施展法术。 “它可以用在活人的身上,也可以用在死后不超过七天的人身上。 “但直觉告诉我,这部《昭冥禁术》绝对不会像看上去那么简单。在无伤变为鬼怪的过程中,定然需要付出某种不为人知的代价。 “由于这部法术太过于危险,所以我让蓬莱岛掌门尽快把它销毁。 “拥有记忆与理性、且能够像人族一样修炼的鬼怪,绝对比一般的鬼怪要可怕得多。” “…… “兴德四十年十一月十五。 “我花了大约半年的时间,成功突破瓶颈,成为一名第八境圆满的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