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中,一辆马车停在了田忌府邸的侧门前。早已等在门前的田忌四下看了看没人,走上前去,把马车上的人扶了下来。
孙伯灵在地上站定,喘了口气,扶着拐杖慢慢地往田忌的府中走去。田忌紧紧跟在他身边,把他带到了侧门边的一间房中安顿下来。
“孙先生,这房间小了点,只是你此次秘密前来,不能让人知道,所以也只好先委屈你一下,在这凑合两天。”
孙伯灵摆摆手表示不介意,又赶忙焦急地问道:“钟离姑娘怎么样了?”
“你放心,我已经找人给她治伤了,钟离秋昨天也来了,就住在我府中照顾她。医师说她没有大碍,只要静养一段时间就能痊愈了。”
孙伯灵松了口气:“那就好…”
田忌看了他一眼:“孙先生,你一路颠簸也累了,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我就带你去见她。”
第二天清晨,田忌来到孙伯灵的房间,孙伯灵已经起来了,正坐在房中等着他。
“昨晚没睡好?”田忌看了看孙伯灵略显疲惫的面容。
孙伯灵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有言语。
田忌笑道:“我想着你就没睡好,一直惦记着今天去见钟离春的事。走吧!估摸着这会儿她也起来了,我带你去见她。”
二人正准备往外走,钟离秋闯了进来。
“钟离姑娘,你来得正好,你姐姐起来了吗?”田忌问道。
钟离秋不回答,只是死死地瞪着孙伯灵。孙伯灵有些莫名其妙:“钟离姑娘,怎么了?”
“不许你去见她。”钟离秋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几个字。
孙伯灵一愣:“为什么?”
钟离秋的声音有些发抖,却是少有的坚决:“为什么?若不是因为你,我姐姐怎么会受这么多苦?都是为了你,她才不得不入宫,也都是为了成全你的那些计谋,她才不得不一次次委屈自己。你把她害到如此地步,现在你想起来去见她了,你还想怎样?遇到事再把她推出去给你当挡箭牌吗?”
“钟离秋!”田忌对她吼道,却被孙伯灵制止了。他走到钟离秋面前,低下头去:“钟离姑娘,你说得都对,确实是我当时太糊涂了,让你姐姐入宫,是我这辈子最愚蠢的决定,也是我没用,不能保全她,让她受了那么多苦…我对不住你姐姐,也对不住你,当初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嫁给公孙阅…我实在是亏欠了你们两姐妹太多太多了,你能给我个机会弥补吗?我发誓,只要能再见到她,我一定好好珍惜她,一定不会再辜负她了…”
钟离秋拼命忍着,可是眼泪还是落了下来:“孙先生,我多想相信你,可是我做不到…你知道吗,我姐姐入宫后流的泪,比她这一辈子流的泪还要多…当年,她跟大王成为真夫妻之后第一次来找我,哭得几乎昏过去,她那么倔强那么坚强的一个人,从小到大我都没见她掉过几次眼泪,更别说哭成那样了,她心里有多苦,你想过没有…这次也是,你自己是用过这一计的,知道装疯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可是你还是让她用了,害得她伤那么重,差点命都没了…孙先生,我和我姐姐都不后悔为你付出,也绝不会记恨你,我知道你不容易,也知道你是万不得已才让我姐姐入宫的,可是她毕竟是我从小相依为命的姐姐,我眼看着曾经那么自信快乐的她变成了现在的样子,我又怎么可能原谅你…”
田忌走过去,轻声安慰她说:“钟离姑娘,我们都知道你姐姐这些年受委屈了,孙先生当年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不得不出此下策,这些年来,他也一直自责不已,不然,他大可以一走了之,又怎么会拼命想办法帮你姐姐离开王宫呢?你从昨天到这之后就一直在照顾你姐姐,一定累了,快去休息吧,今天有我和孙先生在这呢。你放心,孙先生已经发过誓,从此一定会对你姐姐好,他若是再让你姐姐受委屈,别说是你,连我都不会答应的!”
钟离秋渐渐止住了哭泣,抬头看了一眼孙伯灵,叹息道:“命,这都是命…”说着转身走了出去。
孙伯灵低头站着,沉默不语。许久,他长叹了一声:“她在宫里,受了多少苦啊…”
田忌心里一阵难受,这句话,他曾听过…
那一夜,钟离春从宫中火急火燎地跑出来告诉他们,公孙阅似乎发现了她的身份。他们不禁傻眼,原本孙伯灵的计划只是让钟离春入宫劝谏被公孙阅的美人计迷惑、不理朝政的齐宣王,孰料齐宣王却突然宣布立她为王后,为了不前功尽弃,也为了不牵连其他人,他们不得不放弃了即将举行的婚事,让钟离春入宫做了王后。一开始,钟离春只打算和齐宣王做名义上的夫妻,等到有机会了,再离开王宫,重新和孙伯灵在一起,谁知现在,他们的计划被公孙阅发现了,他们推测,第二天早朝,公孙阅就会反咬一口,告孙伯灵和钟离春欺君之罪。几个人一下都有些慌了神,气氛沉重了下来…
“先生,这该怎么办呢?”钟离春焦急地问孙伯灵。
孙伯灵沉默不语。
一旁的禽滑开口了:“最好的办法是…钟离姑娘,我说了你别生气。”
“没关系,只要能平息这件事,什么办法都行,你说吧。”
“今晚,你就和大王做真夫妻。”
钟离春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三人都不知说什么好,有些尴尬地看着她。
钟离春勃然大怒:“胡说八道!你们这些男人没别的本事,就知道打我们女人的主意,我进宫做这个假王后已经够丢人的了,你们还让我…”她恨恨地转过身去,不再看他们。
禽滑赶紧说:“钟离姑娘,你千万别误会…”
钟离春转身,气愤地瞪了孙伯灵一眼:“好了好了,你不用替他隐瞒了,我知道这是他的主意…”
“真不关孙先生的事…”
孙伯灵也赶紧起身走到钟离春面前:“钟离姑娘,我真没这个意思…”
钟离春看着他,浑身发抖,眼中瞬间盈满了泪水:“你骗我!”
孙伯灵不由得伸手想要安抚她,被钟离春躲开了。
田忌实在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去:“钟离姑娘,你不愿做的事,我们不会强迫你,你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