拢着膝盖,如尘放空地看着那些漂浮的尘埃,渐渐感到室内有点冷。
火盆里的炭燃了一夜,应当已经燃尽了,连熏香也只剩下余韵。
她整理好情绪,默默下了塌,打算收拾一下,再将衣物洗干净,这件柔衫是穿在里头的衬衣,缝补缝补,也能穿。
抬眸看见,月鸣、云蝉领着几个小丫鬟,端着盥盆、拿着洗漱的帕巾,已款款进来。
她连忙将柔衫塞进了被子里,并嘱咐她们自己待会儿还要睡,不必整理床铺。
这要是被她们发现了,得多尴尬啊。
待整理好仪容后,她打发走了所有的人,独留下沉烟一人在屋子里。
“沉烟,你可得帮帮我。”她连忙从自己的秘密小匣子里取出避孕方子,塞到沉烟手里,双手合十,表情恳切。
先前,沉烟在私底下和她聊过此事,知道这个方子的存在。
自然,昨夜裴旻时在雨歇小筑过夜之事,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因此她并不惊讶,反而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平静。
“我就知道你俩早晚得出事。”
她抱着手,扯了扯嘴角,
“好在雨歇小筑有药房,我就自己先拿了这方子,偷偷取了些。只说你近日有些虚乏少眠,那药方是给你宁心安神的,已经吩咐小丫头在炉子里煎着了。”
“还是你厉害。”如尘感激地抱住了沉烟,总算放下心来。
她可不想真的生个孩子出来,到时候就真的离不开这座宅院了。
在避子汤药端来之前,厨房准备的早点先被端了进来。
其他倒是寻常,但雪梨百合却不是应季的,她在刚来时清点过雨歇小筑的仓库,包括冰窖的物品,由于裴旻时常年不住,并没有贮藏太多东西,冻梨这种难储存的水果更是没有。
不过,她确实感觉咽喉干涩,正想喝点什么润润嗓子,也懒得追究来源,直接拿起勺子喝了起来。
雪梨煮得稀烂,但口感却丝毫不腻重,反而清清甜甜,味道很是不错。
“郝妈妈这手艺有进步了。”她忍不住夸赞道。
也许是院子被荒废久了,雨歇小筑的厨娘配置十分敷衍,水平并不太好,但这手雪梨百合羹,却煮得很不错。
只可惜一碗太少,她喝不够。
“你在做什么梦呢?她能给你煮出这种东西来?”沉烟默默翻了个白眼,展开手臂在桌上抡了一圈,“这是世子一早吩咐人去丰乐楼给你买的,这一桌,都是。”
如尘手里的羹勺顿了顿,看卖相确实不是小厨房的手笔,她夹了个水晶煎包,汤水汁入口,顿时双眸一亮:“好好吃!”
虽然她偶尔会自己下厨,但最近事情太多,她每日给裴旻时做几个菜,根本顾不上自己。
吃了那么久小厨房干巴巴的饭菜,此刻她简直幸福得快哭出来:“沉烟你快尝尝这个,特别香!”
沉烟看见她塞得满嘴都是,忍不住打趣道:“我可不敢吃,这是你夫君特意给你买的。”
“你别揶揄我了。”如尘擦了擦嘴角,没好气地说道,“我牺牲这么大,吃顿好的怎么了,这是他该做的。”
“你确定是牺牲?”沉烟低头憋笑,“我听着,你好像挺开心的啊。”
“你听见什么了?”如尘的脸刷地便红了,急慌慌地扯住了沉烟的胳膊,又羞又臊,又非想问清楚情况,“你说啊?听见什么了?”
沉烟被她摇晃着身躯,却缄口不言,只是憋着笑:“没羞没臊,还追着问呢。”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还趴墙根听?”
“又不是只有我一个。”
“天爷啊,你们!”如尘想到那场景,简直快要羞臊疯了。
她直起身来,直接跑回床上,一头埋进了被褥里,却又看见了自己方才塞进去的柔衫……她连忙换个方向埋,简直没脸做人了。
沉烟轻轻一笑,也伏在床上,声音放柔了几分:“骗你的,世子在这,我们怎么敢造次。不过,说真的,如果你选择留下来,我也会陪你的。”
如尘缓缓掀开被子,将头探了出来。沉烟和她一样,半个身子趴在床沿上,正看着她笑。
她突然有点想哭,眼睛微微有些湿润。
“如果你真的喜欢他,那就安心留下来,不用有负担。反正咱们先前的计划,就是照顾到他病逝的。”沉烟缓缓说道。
如尘沉默了许久,半晌,才摇了摇头:“只是错觉罢了。他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
沉烟微愣,她没否认喜欢?
“先前在扬州就有耳闻,说丰乐楼是汴京城最大最豪华的酒楼,菜品味道都是一绝,现在看来所言不虚。”如尘岔开话题,忽而说道,“咱们有机会可得到店里亲自试试。”
沉烟便没有再深问下去,顺势说道:“我听说临近元宵佳节,丰乐楼在房檐瓦片上放满了莲花灯,可好看了。在西楼方向,登高远眺,还能看见皇宫内景。”
沉烟似乎对汴京繁华颇感兴趣,每日和月鸣他们厮混在一起,对这些街巷酒楼的,了解颇多。
如尘隐约记得,沉烟的父母曾在扬州东关街开过小餐馆,很是红火,只是后来因为有食客死在店里,被人诬陷入狱,后又意外死在了牢里,也是唏嘘。
她和沉烟都是无父无母之人,相识一场,性情又如此相投,确实是缘分。
这一次来到汴京,二人也可以说是背井离乡,没有半个亲友在身边了。
明日便是元宵佳节,但她们都再也不可能得到团圆了。想到此,如尘扒了扒沉烟的头发,提议道:
“咱们来汴京这么久,总是忙这忙那的。明天是元宵节,想必又会有一堆事等着。不如,今晚我们就提前过了这个团圆节,去丰乐楼点几个菜,小酌几杯如何?”
沉烟自是欢喜应下。
二人正在你一言我一语,计划着今晚点些什么好吃的菜时,月鸣低身走了进来,回道:“少夫人,三姑娘来了。”
如尘忙整理裙袂起身,吩咐人请她进来。
不多时,便见一个穿着碧青色长褙的少女,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