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开满桂花,此刻香甜更甚。
只是路程实在没有多远,她甚至没和檀舟说句话便到了家门口。
她看了眼手机,八点,已经过了正常的晚餐时间。
檀舟说要走,钟令急急将他喊住。
话到嘴边,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想留他吃饭的邀请在嘴里囫囵翻了几遍,说出口竟成了娇蛮的命令。
“你跟我进来。”
檀舟不会拒绝她,好的坏的,他都愿意听。
云姨见两人一起进了家门,先是一惊,随后立即往餐桌添了副碗筷。
钟令向他介绍云姨,他跟着喊了一声。
云姨不像她会藏,情绪都写在脸上,听他喊得熟稔,云姨也表现得分外热情。
钟令放下手机去洗手,檀舟跟上前来,镜子里印出他的模样,钟令盯着那张英俊的脸:“你倒是跟谁都能自来熟。”
转念一想,不自来熟,怎么在夜店工作?
她转身,檀舟上前,擦肩时,檀舟低声说:“可我只想和钟小姐熟。”
钟令睇他一眼,轻笑着没说话。
云姨招呼他不要客气,他也就真的不客气。
倒水,夹菜,盛汤,递餐巾,他将钟令照顾得妥妥贴贴,全然不把自己当外人。
钟令不拒绝,心安理得接受他的贴心,时不时盯着他出神,倒是难得的胃口大开。
食色,性也。
钟令也不能免俗。
他大概是钟令见过用餐最为优雅的人,餐具轻拿轻放,吃饭喝汤几乎没有声音。
饶是她平时散漫惯了,和他吃饭也不由自主受影响,动作也愈发规矩起来。
第一次见面她心中就有疑惑,这次终于是忍不住问出了口:“你平时都这样吃饭吗?”
他微微颔首,说:“家里管教严。”
钟令轻笑:“那咱俩还真是同病相怜,只可惜我还没你一半规矩。”
眼前人却说:“女孩子天真烂漫,保持开心快乐就好,不用学那么多规矩。”
钟令端着水晶杯抿了口水,挑着眉问他:“那男孩子天性率直活泼,又为什么要学这些繁琐的规矩?”
檀舟顿了顿,像是斟酌之后才回答:“因为......我妈说不学好以后讨不到老婆。”
钟令抿唇,想笑又不想太失仪,只好抬手捂嘴,刻意垂眸掩饰。
云姨在一旁听得乐呵,还顺着他说:“这可说的太对了!我们家依依就喜欢规规矩矩,斯斯文文的男孩子。”
话题突然扯到自己身上,钟令赶紧坐直身子反驳:“谁说的。”
这声音太娇柔,是反驳,也是撒娇。
一抬眼,娇俏的姑娘粉面桃腮,双瞳剪水,怎么看怎么可爱。
察觉到檀舟关注的视线,钟令蓦地脸红,她赶紧起身上楼,临到楼梯口又转身冲他说:“跟我上来。”
云姨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摆摆手让檀舟赶紧跟上去。
她进门开一盏柔和的灯,随手点点控制面板,浅青色的窗帘缓缓合上。
一回头,檀舟站在门口,像是在犹豫要不要进来。
钟令没多想,只说:“进来,关上门。”
没了云姨盯着,钟令的害羞减了几分,她走到檀舟身前仰着脸打量他。
而后轻问一声:“家教严,怎么在夜店工作?”
檀舟避而不答,反问她:“钟小姐不喜欢夜店的工作?”
钟令抱着手肘好整以暇盯着眼前人,稍加思虑一瞬,回答:“谈不上讨厌,更谈不上喜欢。人各有志,不是吗?”
她上前一步,抬手捏住了他的衬衫纽扣。
“你呢?”
她几乎与他贴近,问他:“你的志,是什么?”
“守株待兔?等一个富婆垂青?还是广撒网雨露均沾?”
“你想要什么?钱财?名利?”
钟令指尖轻捻,作势解他的衬衫纽扣。
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也知道这样做,于他意味着什么。
她在试探。
她就是要把他看作是为钱出卖色相的男人,让他看似纯直的心思染上铜臭,明码标价出售他的一切。
扣子解了一颗,她的手腕立刻被温热手掌包裹,温柔泄力再带着一转,她的手反被檀舟牵着。
他垂首,迷人眼眸藏有不知名的情绪翻涌,一点点凑近,她听他说:“我想要钟小姐。”
骤然心跳加快,她还故作镇定:“你很直接,也不够直接。”
檀舟没应,只有呼吸轻轻柔柔,洒在她的脖颈,铺开一片酥痒。
她还盯着他的眼眸,试图从这扇窗,窥见那颗心。
她再凑近了一点,轻声问:“钟小姐什么都有,你也什么都想要,对么?”
手上被他带着轻微一拽,钟令几乎与他鼻尖相触。
他的气息很近,带着热力,催化她心底残存的悸动。
双颊已然红透,心跳纷乱依旧,可她撩拨在先,如今默然交换攻守姿态,她只能逼自己不后退。
她听檀舟声音响在耳畔,低沉,平缓。
他说:“天生人而使有贪有欲。”
她稍稍仰脸,轻笑着,呵气如兰。
她问:“那我是你的贪,还是你的欲?”
纤腰被揽住的那瞬间,钟令再想往后退已然晚矣。
出现在她梦中的那双唇骤然贴上她的,触感温热,柔软。
他的吻和他的人一样克制,纵使唇上湿润如雨落,也没有出现她幻想中唇舌交缠、难舍难分的情景。
他还有理智,没有选择入侵。
也许怕她厌弃,功亏一篑。
而钟令也不得不承认,她就是喜欢檀舟恰到好处的分寸感,让她欢欣,又不让她反感。
她用掌心贴上他胸膛,他的心,分明在为自己而加速跳动。
那心跳传递的力量坚实而强劲,有那么一瞬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