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玫问:“他条件这么好,怎么会没对象。”
“说是先前谈的那个没成,耽误了。”
“怎么没成呢……”
栗昭看黄女士聊得正起劲,貌似没空搭理自己,她也不想自找没趣,踮着脚偷偷开溜。
一转头,耳后,黄玫忽地分出心问她:“你这是去哪?”
栗昭脚步顿住,回头讪笑了下,胡乱编了个理由:“我去上个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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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洗手间出来后,栗昭没再回宴会厅,而是直接下了楼。
刚下过一场雨,街道地面湿漉漉,屋檐树梢也还润着水,但风是热的,携带着潮湿的水汽,又闷又热。她站在便利店廊下,像捂在蒸锅里,后背很快出了一层薄汗。
虽然已经八月底,但夏天丝毫没有要下班的意思。手机天气已经连续推送了半个月的红色高温预警,且看后面的趋势预报,这场旷日持久的盛夏暑气得在十月国庆后才能彻底消散。
刚才发完位置后,梁西檐回复她两个字:「等着。」
之后再说什么,就都没回信了。
她左右张望了下,给拍了张公交车站的照片发过去,打字:「在这等你。」
然后也不管那边回没回,把手机塞回包里,扭头推开了便利店的门。
刚进去,冷空气就扑了满怀。
进到空调房,栗昭瞬间神清气爽。她拿了只绿豆雪糕,付款的时候,手机突然断网了,半天也没接到信号。
收银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一身的学生气,看着像大学生周末做兼职。
这两天都没什么生意,她百无聊赖地打了一下午盹,这会儿还提不起什么精神。
见栗昭折腾半天都没付上款,她也不急,耷拉着眼皮拨弄收银台上放着的口香糖盒。
栗昭咬着下唇,两张卡都试着联了联网,但都没效果,她不死心地试了下重启,仍然毫无变化。
便利店的空调仍旧开着,栗昭这会儿倒感受不到冷空气了,只觉得心里急,面上也烫。
几次折腾无果后,她彻底放弃了。
“要不……”
话音还未落下,耳后忽地传来一道:“多少钱,我帮她付。”
她回头看,浓眉大眼高鼻梁,有点眼熟,但她确定不认识。
等付完款,两人从便利店出来,栗昭拿着雪糕,满眼疑惑看向这个男人。对方只是笑了笑,而后说:“咱们刚刚见过一面,在宴会厅。”
他笑的时候,右脸脸颊隐隐约约露出一个酒窝,栗昭跟他对视着,忽然福至心灵——
噢,游校长的儿子。
她恍然大悟,接着又疑惑不解。
不过这会婚礼不是还没结束吗,他怎么会在这。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随后又双双愣住,相视一笑。
他问:“你偷溜出来的?”
栗昭点头。
“我也是。”
说这话的时候,他表情有些痛苦。栗昭对上他的苦笑,稍微猜到些许,明白他痛苦的来源和自己如出一辙。
沉默了会儿,他问:“你去哪?”
栗昭说:“回市里。”
“我顺你一程?”话一出口,他莫名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解释:“这儿公交车不好等。”
栗昭本想说我有人来接了,但想到梁西檐还没回自己消息,也不知道现在出发了没。又想到他住的地方跟这还挺远,一来一回也挺折腾的。
“我朋友也不知道过没过来。”栗昭说,“我问他一下?”
男人微抬下巴 ,示意她自便。
栗昭从包里拿出手机,打了几个字,想了想,又删掉,干脆给梁西檐打了通电话过去。
但那边不知是真有事还是刻意耍大牌,半晌也没接通。
她抬眸歉意地冲游溯笑笑,等了一会,依旧是铃声
栗昭没脾气了,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还没按下挂断键,下一秒,电话忽地接通了。
“喂?”大少爷的声音从扬声器内传出,拖腔带调的语气,不太正经。
栗昭手忙脚乱地调低音量,手机放耳边问:“你出发了吗?”
“你说呢?”他似乎是气笑了,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漏出来的,有点咬牙切齿的意思。
栗昭心说少爷这是被谁惹到了:“那你到哪了?”
梁西檐沉默几秒,懒散开口:“回头。”
她下意识转过头去,一眼便看见那辆熟悉的黑色SUV,有片刻愣怔,又听他欠儿吧唧地催促:“还不过来?”
栗昭眨眨眼,转头轻声细语地跟面前的人说:“谢谢,但我朋友已经过来了。”
游溯目光从正前方移到她脸上,没说话,但从眼神显示,他是已经知道的。
“我把刚雪糕钱还你吧。”栗昭说。
游溯想说不必,但又想到什么。
他把话咽回肚子里,打开了微信,见栗昭界面停留在扫一扫,他便翻出二维码。
栗昭手刚要凑上来,瞥见他的二维码,提醒道:“你收款呀。”
“……”
游溯看着自己的名片码,没话说了。沉默一会,注意到栗昭天真眼神里藏着的细碎催促意味,他认命地切换界面。
栗昭把钱转给他:“今天谢谢你,有机会再见的话我请你吃饭。”
虽然明白她只是客套,但游溯还是笑着应下:“行,那就下次见。”
和游溯道别后,栗昭走向梁西檐的车,轻车熟路地打开副驾驶车门,见梁西檐冷着张脸不往这边看,她也没在意,自己默默把安全带系上。
等了会,驾驶座的人还是没动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正前方。
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栗昭只看见那位游先生的背影和空荡荡的街景。
天地寂静,世界是一册沉默的画卷。
这有什么可看的,栗昭扯了下安全带,慢吞吞开口:“师傅,咱们现在能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