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雪衣和李征鸿从兖王的偏院出来时,恰巧撞上更夫打更。
一更了。
柯为和不知从何处窜出来,拦住二人去路:“出事了。”
杜雪衣见他脸上难得露出此等慌张神色,忙问:“怎么了?”
“大当家他......死了。谈凤也......”
“什么?曹羲死了?”
“谈凤死了?”
二人几乎是同时喊起来,一人一手紧紧抓住柯为和。
“谁干的?”二人异口同声道。
“不知道。”原本就慌乱的柯为和,被这突如其来的双重强大气势压得越发紧张,他一面喘气一面有些颤抖地说道,“大当家下午原本说要同我见上一面,传两个消息给我,一个是谈凤死了,另一个说当面谈。”
“但在约定的地方,我等到傍晚还不见人影,派人四下寻找,最后终于在城郊找到了大当家的尸体,手中握着这个东西......”柯为和说罢,从怀中取出一块指甲大小沾满血腥的圆形木片,中间还有个小孔。
杜雪衣如今慢慢适应了心口的痛感,但因曹羲之死的消息过为震撼,她此刻虽能勉力站着,但接过小木片时的手却一直抖个不停。
她看了一眼,莫名其妙道:“这什么东西?木质的钱?”
说罢,她自然而然将小木片放到李征鸿伸出的掌心中。
这是二人心照不宣的默契。
李征鸿知杜雪衣定会抢先去接,接完也会递给他,便也不跟她争。
接过木片后,李征鸿顺势将面白如纸的杜雪衣揽在怀中,往四周瞧了一眼,低声道:“回去再说——”
“走。”
什么嫌隙此时都被瞥到一边,二人迅速达成一致。
在大是大非面前,他们向来是拎得清的。
见冷战了一天的二人转眼和好,柯为和还没回过神来,李征鸿便已踏起轻功,带着杜雪衣往小院而去。
待得反应过来,他才慌忙跟上二人步伐。
***
“玉山姐!你们终于回来了,没事吧?”夏橙见三人急匆匆翻墙入院,立马和怀无停了手上动作迎了上来。
“飞景呢?还没回来?”杜雪衣扫了周围一眼。
夏橙和怀无二人点头如捣蒜,他们见三人神色不对,知道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也跟着瞎紧张起来。
“嘘——”李征鸿忽然示意众人噤声,右手已放到腰间刀柄之上,他压低了声音,“外面有动静。”
“你们先退到厅里。”柯为和也警惕起来,与李征鸿一左一右护在所有人身前。
夏橙、怀无二人闻言当即乖巧地往后跑去,杜雪衣却在原地一动不动:“外院里的大夫——”
习惯如此。
虽然她如今已不是天下第一刀,也不是银刀门门主,但该她考虑的人,她一个也不会忘。
“来不及了,这些人应该只是针对我们来的,那家伙会武,躲起来大概还比来我们这更安全。”柯为和说道。
杜雪衣正要辩驳,忽见李征鸿头也不回,兀自提着刀往外院而去,边走边撂下了句话:
“在这等着,我去。”
这边李征鸿刚翻出院墙,另一方向的院墙之上便冒出许多黑影,两边刚好错开。
乌泱泱一群黑衣人足有五十人之多,须臾间已尽数翻墙进院。他们一落地便迅速往院内各处散开,颇有包围众人之势。
“魏叔尼?!!”
暗夜中杜雪衣的一声怒喝,声音不大,但双方气势登时逆转,人少的一边竟压了对方一头。她本就视力极佳,熟人的身影更是难逃其法眼。
一个藏在后排的佝偻黑影身形蓦地一顿,本就愁容满面的神情登时更加愁苦了。
“东家,被认出来了,怎么办?”他身旁的另一蒙面黑影边笑边问,语气听起来完全就是在幸灾乐祸。
魏叔尼:“......”
即使嘴上蒙了快黑布,老祝依旧改不了话痨的毛病。
魏叔尼万万没想到还未开始就被认出来,索性也不再掩饰,扯下面罩,径直走上前。
“敢以真面目见人,算你还是条汉子。”杜雪衣冷笑着走到柯为和身旁,二人并肩立在台阶下的石灯旁。
昏暗的灯火将二人的脸照得明亮,对被黑夜笼罩的魏叔尼,杜雪衣质问道:“所以你早跟张闻京串通好了?”
“他要杀了你们,我只能照做。”魏叔尼答得坦然,既没否认,也没为自己开脱。
“就在春日棋赛之后?你们才认识几天?有把柄在他手里?”杜雪衣虽然气势很足,但仍旧想不通,她认识魏叔尼有十年了,竟抵不上上月才认识的张闻京。
还不等魏叔尼回答,老祝便蹦着上前,抢着道:“您知道,我们东家可是棋痴,张大人又是天下第一棋手,自是神交多年。”
众人:“......”
杜雪衣竭力控制心中怒火,剧痛很快平复下来——她不是不知轻重的人,而且被手下背叛,于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一回生二回熟,她这次倒接受得挺快。
魏叔尼也不再多言,脚尖点地整个人腾空跃起,双掌携着排山之势朝杜雪衣抓来,柯为和反应亦是迅猛,长剑寒光一闪,将魏叔尼生生逼退。
老祝也不甘示弱,舞着双刀与黑影一拥而上。
就在此时,黑衣人后方突然传出好几声惨叫,继而最靠近池塘的几名黑衣人应声倒地,已是气绝。
此时,幸免于难的黑衣人才发现池塘中,不知何时升起了五根石柱,银针如暴雨梨花般从中射出,角度刁钻、上下兼顾,既狠辣又残忍,又恰逢月黑风高之夜,稍不留神便被直接射成了筛子。
他们还未得及庆幸,变故陡生,两个身影猝不及防自屋内飞入人群,一个手执映月短刀,一个一双肉掌,不由分说便杀出一条血路来。其手段也是走简单粗暴的路子,刀刀凶狠,掌掌致命。
然而终究吃了人少的亏,还是有几个漏网之鱼突破重围,冲朝杜雪衣杀来。
杜雪衣丝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