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堂欣然同意。 他们出去后,阮欣凝独自留下和女孩子说话,亲昵的替她整理衣袖:“安安知道自己有未婚夫吗?” 阮柚安有印象,吴奈跟她说过,她很讨厌的那位。 “听说他以前出了车祸,不能走路了,是个残废呢。”阮欣凝语气遗憾,“让安安嫁给这样一个老男人,真是委屈了。” “是吗?”阮柚安困的眼泪都要出来了,真的只想睡觉。 阮欣凝没再说什么,意味不明的走了。 … “婚不会退。” 冰冷嗓音陡然落下,连尾音都像是薄薄的刀片。 “那就结婚吧,等阮家那个小丫头出院了,就办婚礼。”卓女士穿着旗袍,端庄优雅,认真看向眼前的人。 穆隽琛单手扣在轮椅上,青筋突起,望着落地窗外,凌厉眸中倒映着一轮高高在上的太阳,模糊了眸中的神色,半晌晦沉道:“不急。” “隽琛,太久了。就算不结婚也该考虑住在一起试婚。阮家那边的意思是安安不太合适,想着阮欣凝……” 穆隽琛打断她的话:“穆家不是什么人都能进。” “是啊,不是谁都能进,可偏偏有人不想进。”卓女士意味深长,“再替我上医院看看安安吧。听说她失忆了,我想,关于订婚的事,她也应该知情。” 男人没有说话,侧脸深邃冷白,线条优越又锋利,像一幅艺术品。 保镖刚推穆隽琛下楼,恰好撞上了迎面而来的阮家三人。 阮堂看到穆隽琛,又惧又想讨好:“琛少。” 这门亲事,是阮家高攀,阮家是做房地产起来的,放在上流圈就是暴发户,穆家不一样,那是真正的名门望族。 穆家这一代只有一子穆隽琛,年纪轻轻手段了得,行事低调却是幕后运筹帷幄的商业大亨,本该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因为一年前的车祸变成了个残废,从此性格更喜怒无常,阴骘冷漠。 这都阻止不了他有权有势!钱多啊!! 如今阮家公司出事,查封破产,能救阮家的只有穆隽琛,阮堂恨不得立刻把自己女儿插上翅膀嫁过去! 穆隽琛看也没看他们一眼,抬手让路九走。 阮堂讪讪的摸了下鼻子。 阮欣凝紧抿着唇,自己这么多的活人,穆隽琛居然像没看到一样。 望着路九推穆隽琛离开的背影,想起她第一次见穆隽琛还是三年前,眉眼一瞥,至此念念不忘。 阮柚安那个废物凭什么能攀上穆家?穆隽琛就算是残废,可那张脸,那样的身份地位,依旧让人疯狂。 … 江城第一中心医院。 梧桐树枝叶繁盛,万丈阳光从梧桐缝隙中穿过,洒落一地斑驳,勾勒着男人俊美轮廓,气质却淡漠如寒冰,温暖不了半分。 路九不太明白穆隽琛来医院也好几次了,每一回能待上几个小时,就是不去病房看人,何必呢?忍不住低声道:“阮小姐也想见您的。” 这话说的连路九自己都不信,那位阮小姐和穆先生大概是上辈子欠了什么债,一见面跟见仇人似的。 一声嗤笑落下,穆隽琛坐在轮椅上,穿着黑色衬衫,皮肤苍白,周围几个小孩都不敢上前,他长的其实很好看,只是好看中糅杂着骨子里的戾气:“这医院的风景都比她顺眼。” “……” 陡然间,一个风筝从天而降,毫无预兆的穿过了梧桐树,砸在穆隽琛腿上,应该是断了线,连带着几片落叶一同落下。 路九:“……噗。” 这是哪家的小朋友? 穆隽琛皱起眉,不耐粗暴的拎起风筝,是个兔子图案,雪白软萌,和他格格不入,刚想扔出去,指尖却是一顿。 女孩从树后窜出,在夏日的阳光里跑过来,她扎了一个很高的马尾,随着步子一晃一晃,碎发有些炸毛,穿着一件薄款白色的卫衣,清清爽爽,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疯跑的兔子。 穆隽琛手中还捏着风筝的一角,动作就那么一寸寸僵住,一动不动的看着闯入视线的身影,眼神晦涩幽暗。 女孩子来了一个急刹车,停在了他的面前,穆隽琛险些怀疑她会直接撞过来。 阮柚安手指还握着风筝断的线,一点一点缠在指尖上,血管在阳光下暴露无遗,甚至可以窥到残留的针眼以及淤青,露出的一小截手腕又细又白。 “不好意思,这是我的。”她看着眼前的男人,没想到风筝质量这么差,这都能断线,心想吴奈这不是在坑她吗? 男人侧脸棱角分明,看起来有些削瘦,身上透着阳光也无法温暖的郁气。 阮柚安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气场骇人,此时手里拎着一只兔子风筝的模样莫名有些让人想笑,客气道。 “对不起,能还给我吗?” 穆隽琛没有反应,只盯着她看,长睫下一双眼眸是一贯的深沉,墨色翻涌,漂亮是漂亮,令人瞧着却觉得畏惧。 养生壶忽然激动起来:“是他是他就是他!救赎他!快冲!让他活下去!” 阮柚安瞅了瞅风筝,不太服气,觉得该被救赎的是她,看穆隽琛一直没有回应,只能伸出手捏住风筝,往外拽了一下。 没拽动,她又使劲,还没拽动,干巴巴的和穆隽琛对视,委婉道:“您可以松下手吗?” 路九看到来者,头皮发麻,他自知自己不适合再待下去,默默走了。这都是什么事啊? 天空万里无云,梧桐树生长茂盛,穆隽琛阴戾眉眼在阳光下无处可藏,直直的暴露出来,良久的盯着她,喉咙上下滚动,喉结性感,声音低哑暗沉,像薄刃沁凉,辨别不出其中的情绪,一字一顿。 “阮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