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抬手指了指远方,「你看远处。」 岑舟往下看了眼,神色淡淡。 「这世道就是这样啊。」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身材魁梧高大,穿着一身布衣,剑眉星目,「你一个人,改变不了什么。」 他转身,看向面前的少年,捏了捏对方的肩膀,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硬朗了。」 男人嘀咕了两句:「之前见还没我高呢……你这两年是抽条了啊,蹭一下窜这么高。」 「两年四个月。」 「啊?」 「没见过。」 「啊啊哈哈哈哈!!」男人讪讪道,「你记性真好。」 岑舟这人吧,外冷内热,真正走到他心里的人,会无比珍视。 他的心里装了很多东西,有自由,有江湖,有酒有剑,还有义和善。 所以他一直在吸引人的靠近。 岑舟看着远处,没说话,眉眼比以前还要瘦削些。 「有心事?」师父就算是放养,也起码放养了岑舟十几年,自然能看出他的情绪变化。 「我最近……」他说,「遇到了一些不太明白的事。」 「男女之事?」 岑舟微怔,有些迟疑的点头。 师父眯起眸,远处的黄昏也有灿烂时刻:「都忘了,你长大了,也该遇到些姑娘了。」 岑舟看着手中的剑,低声说:「我愧对于她。」 「你爱她吗?」 苏卿安这么问,师父也这么问,就像是一块石头重重压在岑舟心上,被逼到没有喘息余地。 岑舟甚至开始对这种问题产生了抵触心理,他烦躁又茫然:「我不知道……」 为什么非要爱,为什么必须是这个答案。 「还没开窍啊。」师父叹口气,「我这么多年,唯一愧对你的地方,大概就是没教会你为人处世。」 少年是一匹独狼。 爱对他来讲,过于遥远而陌生。 「我知道你在一直是个很有主意的人,所以你现在心中是有答案的吧,无论爱和不爱,你都有抉择。」 良久,岑舟嗯了声。 「这个世界有些人和事,就是来教你成长的,没有答案就不要执着于答案,来日方长,你要做你不后悔的事。」 「自由不在江湖,自由在你心里。」 「别给你自己上枷锁。」 远处的黄昏落幕,北境万里荒芜。 岑舟瞳孔染了一层碎金,忽然,看到了远方的模样,豁然开朗。 「为师这次叫你来,也想跟你商量一件事。」男人说,「你师父这一辈子游荡江湖,锄强扶弱,但如今看着战争满目苍夷,百姓流离失所,自己却做不了什么。」 「你年轻,你有机会上战场。」 岑舟脸色微变。 师父抢话在他面前说:「我知道你对京都一直很抵触,也不喜欢那些是是非非,建功立业对你来讲没有任何意义,但是岑舟,开疆拓土征战四方不是为了别人,是为了你自己心中的义!」 「一个剑客拯救不了一城百姓,将军可以。」师父复杂道,掩去了心底的心思。 他这辈子在江湖流浪,就这样了,可他不希望岑舟跟他一样,排斥人群,不碰烟火。 「我不去。」少年面无表情的鼓起脸,嗓音是冷的,「师父还有事吗,没事走了。」 「哎你这人——你干嘛不去?」男人气急败坏的追他。 「就不去。」自由的心不想被束缚。 师父表示很心酸。 少年很少有 . 任性的时候,语气都是闷的,多了些鲜活,但——这任性是不是任错了地方啊! 「岑舟!岑舟!你听为师跟你分析分析啊——算了,咱师徒俩先喝酒去!等喝完酒,师傅再跟你高谈阔论!」 夜里。 顾飞白与其他人风餐露宿,在野外点火,稍作歇息。 「顾大人,你的烤肉。」男人递过来,顾飞白顺手接来,咬了一口,「嘿,手艺不错。」 「大人夸奖了。」 男人的脸在火光照映下,隐晦不明。 顾飞白口中咀嚼的动作陡然僵住,清晰意识到一点—— 既然是从不离身的玉佩,为什么会出现在男人手中。 贴身之物,苏卿安绝不可能送给别人,她们之间有太多辨识对方的办法,怎么会是玉佩。 这个认知,让顾飞白一颗心沉入无底深渊,全身汗毛倒竖,背脊缓缓爬上了寒意。 「顾大人,烤肉好吃吗?」七八个男人围着顾飞白,隐隐形成了一个包围圈,问道。 顾飞白不动声色的笑道:「好吃!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尽快赶路吧!」 说完,她立刻起身,身体却隐隐发软。 ——烤肉里,下了药! 那几个人也笑眯眯的道,抽出了匕首:「是该上路了。」 顾飞白脑海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跑!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顾飞白只恨自己当时看到了苏卿安的玉佩,就没多用脑子想想! 药劲上来,顾飞白深知自己现在不是他们的对手,直接用匕首给了自己一刀保持清醒,踹开最近的人,往外冲去! 深山野林,空无一人。 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回荡在山林中,杂乱无章。 偶然有枯枝断裂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