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北城时,刚下火车站是凌晨四五点钟,天蒙蒙亮,寒雪将至。 隶属统领府的警卫分成两侧,一字排开,持枪站在站台前,坚毅而笔挺,气场惊心动魄。 齐齐道。 “四爷!” 傅容珩风雨不惊,带着她徐徐往外走。 楚今安回了楚府,父母早已在大门前等待着她,热泪盈眶的将她拥入怀中。 傅容珩向他们致意后离开,事后楚今安问起这几个月北城的事,得知楚家在风雨中虽有是非曲折,但都挺了过来。 楚长宗跟她讲:“楚家根基深稳,傅景深不敢动,更何况,有贵人相助。” 傅容珩回来的那天,正逢前几日傅家老爷子从国外回来,他们在府中彻夜长谈。 他回来的第一天,风平浪静,暗流涌动。 自然有人惶恐不安。 第二日,寒雪已至,天地苍茫,傅容珩开始着手整治北城,其手段之狠戾,令人生畏,无人不服! “四爷!” 一道身影仓促从角落的阴影里跑出来,扑到傅容珩面前,大冷的天,却只穿旗袍,身段玲珑,腹部平整,脸色冻得苍白,是最浓的妆。 “我有要事跟您说。”唐涵婷怕他走,一口气说完。 “傅景深要逃!我听到了他在书房跟人的谈话,今晚九点钟的火车!” 这段时间北城发生了不少事,比如唐涵婷嫁给了傅景深,再比如,她生下了一个早产儿,是个男孩,身体孱弱。 唐涵婷不甘心命运的审判,她知道楚今安活着回来,害怕她要报复自己,想要离开傅景深,要戴罪立功。 傅容珩抬了下眸,一眼已让人冷的彻骨,声音徐徐如松间风。 永远遥不可及。 “你既是他的太太,那就做好分内之事。” 唐涵婷没想到他会是如此态度,什么意思?指她不该说?还是不该找他?根本想不明白。 “我说的都是真的!四爷你一定要去抓他!过了今晚他逃到外省,到时候再想收拾傅景深就难了。” 唐涵婷巴不得傅景深去死,她回去之后,立刻收拾行李准备走。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更何况她跟他算什么夫妻? 耳边是婴儿的啼哭声,哭的唐涵婷心烦意乱,她阴沉着脸看向那幼小孱弱的男婴,捂住耳朵。 “哭哭哭!成天就知道哭!我生下你有什么用?!” 唐涵婷是个孤儿,从小就没被人爱过,她自认生下他已经是天大的恩,人是死是活那就自己闯吧。 婴儿哭的更厉害,唐涵婷熟视无睹,疯狂收拾自己的行李。 无意间看向镜子的时候,感觉自己像是个疯子,她吓了一跳,赶忙给自己涂上口红,然后微笑着提起行李往外走,仿佛看到了出路。 门一打开。 她看到了傅景深柔笑着的脸。 “这是要往哪儿走啊?” 傅景深的眼神轻飘飘掠过她的行李,一个用力把她推到屋里,关上了门,脸上隐隐窥见几分疯魔。 “我们可是要生同寝死同穴的……” “砰!” 是行李砸在地上的声音。 那天晚上,雪越下越大,傅景深通过密道前往火车站,手还死死掐着唐涵婷,周身一队人马护送着他,怀中抱着啼哭的男婴,手上死死捂着婴儿的嘴,不让他发出声音。 傅景深在北城做了不少恶事,残杀那么多人,深知自己留在这里一定是死路一条。 那些跟随着他的人,大多被傅景深抛弃,害怕人太多会被傅容珩察觉。 他活着就行,管什么别人? 到了火车站,傅景深一直阴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四周萧条冷清,今晚坐火车的人不多,傅景深隐秘地上车,吐出一口气来,等待着火车出发。 列车的门,在眼前缓缓合上了。 却没有开走。 傅景深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当他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一切已经晚了! “六少这么急着走,是要去哪?” 黑洞洞的枪对准他。 火车上的所有旅客褪下伪装,瞬息拔枪,气氛剑拔弩张! 冯凌志摘下帽子,对他说。 这是为傅景深设的一场局,天罗地网,而傅景深自寻死路。 完了!完了! 傅景深目眦欲裂,看向唐涵婷:“是你泄露了我的行踪!!” 唐涵婷一声冷笑,破罐子破摔:“是又如何?你该死!” “六少未免太看得起唐小姐。”冯凌志不轻不重。 自回北城之日,傅景深所有风吹草动都掌握在他们手中,何需一个告密的唐涵婷。 封闭的火车车厢中,两伙人马对峙着,十多个下属将傅景深护在中间,同样拔枪! 婴儿的啼哭声压不住,越发尖锐,回荡在每一个人耳边。 “冯副官。”傅景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今日你若能放我一马,来日我必将重恩谢你!” “六少这话,还是留着跟阎王爷说吧。” 傅景深知道大事不妙:“我要见四哥!让四哥出来见我!” “四爷不愿与你叙旧。” 火车里亮堂堂的灯光,与站台上的暴雪时分,明暗交杂,将人割裂。 傅景深的脸匿在阴影中,有种裂感的扭曲,一手摸到身后的炸药,双目赤红,讥讽惨笑,笑声回荡在车厢里,经久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