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点还没有几位同学回来,零星的几个人在睡觉,被气氛一衬,显得昏沉又安静。 有模糊的光透过被风吹开的窗帘,落了一线到桌子上,映出一杯草莓摇摇冰,还有两颗草莓软糖,包装是个小笑脸,在微弱的阳光下明媚,翻滚来翻滚去,竭力绽放着热情。 那是她的桌子。 “这谁的啊?”阮柚安走过去,一头雾水,“放错地方了。” “不是你买的吗?”颜艺奇怪,“我看它一直在这里。” “我没买到。” 阮柚安耐心地挨个询问,一无所获。 这桩悬案到最后也没有破,搞不明白是有人松错了还是怎样? 颜艺不怀好意的调侃:“说不定是哪位暗恋你的人送的呢?” “那也是当面送啊。”阮柚安才不信,“谁会这样。” “也是,费力不讨好。”颜艺耸耸肩。 陌生人送来的东西阮柚安到底是不敢喝的,慢慢把它推远,手心沾染着冰凉的水雾,是谁不久前也曾碰过这杯摇摇冰。 大概只有小卖部的老板知晓。 不过那么多人,谁又会记得。 最终的归宿是垃圾桶,连带着那两颗草莓软糖,无人问津的被丢弃。 其实那不是阮柚安第一次收到这样的草莓软糖,只是从来没吃过。 放学后,教学楼中的学生基本上都要走光了。 静到落针可闻。 值日生拎着垃圾桶往外走,刚好碰到穆隽琛,打了招呼。 少年一身校服,单肩包,身骨板正,微微颔首,目光不经意间,看到垃圾桶中的一颗草莓软糖,陷入肮脏的垃圾里,无情丢掉,笑脸依旧在笨拙地笑,没被拆开。 他视线顿住,许久没动。 半天,才回过神来,往外走去,一手从口袋中拿出颗软糖,拆开包装,塞进嘴里。 甜腻的味道化开。 腻到想吐。 不吃才是对的。 天色慢慢暗下去,远处有一朵云移动着,好像大块大块的棉花糖,俯看着一场无望的暗恋。 要说阮柚安和穆隽琛第一次关系缓和,应该是那年的除夕夜。 秋收冬藏,你来我往。 新年。 寒雪至,大雪纷飞。 空荡荡的别墅中,只有阮柚安一个人,她白天睡了一天,晚上爬起来煮了碗泡面,打算草草结束这个除夕夜。 朋友圈里,同父异母的姐姐晒出一家三口的合照,父亲的表情异常慈爱。 配文:爸爸妈妈,还有我。 只因为姐姐一句想要一家人过,所以父亲可以毫不犹豫的把她扔在这栋房子里,在外头享受着其乐融融的新年。 阮柚安端详了一下,给点了个赞。 这样的生活以前她也有,都快忘了。 原来现在她才是格格不入的那一个。 “咚咚咚。” 敲门声突兀地响起。 大过年的,谁会这么晚来敲门? 阮柚安奇怪想,脑海中不断浮现各种恐怖电影中的画面,打了个寒颤,走过去开门:“你好……” 雪地里,路灯下。 少年穿着黑色羽绒服,站在她面前,身形清隽挺拔,手中拎着个保温盒,他黑长睫毛上落了很多雪花,鼻梁上也有,皮肤苍白,不知道在外面待了多久。 可真是恐怖电影了…… “有事吗?”阮柚安错愕问。 “我妈包的饺子,煮多了,没人吃。”穆隽琛声音冷淡,微僵。 他站在冰天雪地里,她站在光影明亮下,两个世界。 冷风灌进来,他很高,后背替她挡住所有晚寒风。 阮柚安迟疑,目光慢慢落在少年手中拎着的保温盒上。 那修长指骨冻的青白发红。 他们两家相聚不算远,平常长辈多有走动。 就算是像蜗牛一样慢吞吞走过来,也不会冻成这样吧? “你进来吧。”阮柚安犹豫了下,轻声说,想想又补充,“爱进不进。” 女孩子只穿着宽松的睡衣,扎了个蓬松的丸子头,发丝有些乱,越发显得脸小,唇红齿白,别扭的让开半步。 穆隽琛低声,声音淹没在雪声:“谢谢。” 啊哈? 这回真见鬼了。 到底该谁跟谁道谢啊。 那年的除夕夜是他们一起过的,水饺是芹菜馅,热腾腾的还冒着白雾,很好吃,记得那年的春晚也很好看,笑声不断。 外头是接连不断的烟花爆竹声,迎新春,又一岁。 “穆隽琛!这个真的好好笑啊哈哈哈……”阮柚安笑倒在沙发上,眼泪都快出来,扭头看向他,明媚生花。 像是一张旧照片,或者是老式电影,慢慢的定格在记忆中。 穆隽琛顿住,认真看着电视机,其实并不觉得好笑,但嘴角还是很配合的稍微扯了一下。 怎么会有人笑起来都像在生气。 冷冰冰,不讨喜。 “要这样——”阮柚安没忍住,认真靠过去,把他嘴角扯起来,四目相对,呼吸交错,最近的一次,“笑。” 她一定不会知道,他那时的心跳到底有多剧烈。 是了,她什么都不会知道。 其实那是在母亲去世后,阮柚安过的第一个最开心的除夕。 快到十二点,阮柚安意识到时间,愣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