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好。”
夷术将岱岱放在墙角边,怒目圆睁地瞪着她。
“要敢再乱跑就不带你出来了。”说完觉得力度还不够,又继续威胁到:“别逼我拿根绳把你拴住。”
见岱岱点头如捣蒜,夷术又再三警告过后才将她放开。随后带着岱岱去到枫桥镇里的一家小酒馆,看着所剩不多的贝币轻叹了口气,点了酒馆里最简单的两样小菜,外加一壶米酒。
岱岱一见到桌上可口的小菜,两眼直放光,直接跳到桌上叼起一根菜叶吃了起来。
夷术见岱岱肚子早已滚圆滚圆的,现下又对小菜感兴趣,感叹她能吃的同时又担心起她的体重来,要知道才化形不到四个月的岱岱,身形要比其它胐胐大出一个号,若再这么吃下去,怕到时候会走不动道。
岱岱才不管这些,一只前爪还在不停地扒拉着盘里的小菜。
夷术摇摇头,继续喝着米酒,对于好酒的他来说,只要有酒喝就行。
岱岱见夷术不停地倒酒喝,歪着脑袋看夷术一杯杯的喝下,心中奇怪他怎么对水感兴趣,可闻到从碗里飘出来的酒香,又忍不住好奇地盯着夷术。
此时,从店外走来两男一女,他们找了个离门口最近的位置坐下,招呼伙计上了几道菜后就听见他们谈起桓南山的情况。
夷术放下手里的酒看向他们。
只听三人说到:“真不知是造了什么孽,曾经还算风景秀丽的森林,现如今布满了沼气,那些不信邪的人进去采药捕野味最后都没出来,不知是死在里面了,还是迷失了方向。桓南山最高处时不时还会出现电光火石般的景象,周围树林更是燃烧殆尽,听说里面住着两只大妖,以前将桓南山治理得还算不错,最近不知什么原因全然不顾了。那些妖怪一个个跑下山来祸害村民,闹得桓南山一带民不聊生。更有人说是两只大妖不知因为什么,对对方大打出手,非要争个你死我活。现在桓南山哪还敢住人,大家纷纷外逃,什么妖啊怪的都不靠谱,得请个神仙治理才是。”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谈到共鸣之处纷纷点头称是。夷术将桓南山的近况也听得差不多了,于是笑着摇摇头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喝尽兴后,夷术拎起岱岱出了酒馆,看着热闹的大街人来人往,心中不免怅然。
曾经的渡月也是先神王陛下所疼爱的一子,与他更是过命的交情,现如今却成了人们口中的大妖。要不是八百年前发生了那件事,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夷术看了一眼身边的白团团,见她依旧快快乐乐地跨着步子往前走,心中嘀咕。不知晟琰到底作何打算,是让两人斗得两败俱伤,还是想趁机拔除炽傲在桓南山的势力,但不管是什么打算,总要早点做出谋划才好。
一人一胐逛到了很晚才回战神殿,岱岱见到窝就直直趴那不动,或许是走累了。
夷术想了想今日三人的对话,觉得还是有必要将事情和晟琰提一提,于是起身朝晟琰的行宫走去。
路过瑶池时,见轻寒神女正倚着栏杆喂瑶池里的金鱼,便和她寒暄几句就离开了。
说来也怪,天宫里不知有多少仙君对轻寒神女钦慕有加,就连刚飞升上来的小仙官,只要见她一眼就为之着迷,更有一些深情的仙君甘心为之飞蛾扑火。神女长得倾城绝貌,原身还是凤凰族里最圣洁的白凤凰。但夷术对她就是无法产生好感,甚至还有些反感,这是他想不通的地方。
但两人都是天宫里举足轻重的存在,当初晟琰坐上神王的位置,轻寒神女也出了份力,所以夷术对她的喜恶也不好直接表现出来,回回遇见都只是表面攀谈。
绕过长湖来到晟琰的书房,一进门就看见晟琰被一摞摞高高的奏疏挡得严严实实,夷术有一瞬间是心疼的。
曾经他们三人在这天地间是何等的逍遥快活。
晟琰是他们当中主意最多最贪玩的,经常带着他们上山摘仙桃,下海捞鯥鱼,拔老仙君的胡子,吓唬路过的小仙娥,所以每每受罚的都是他。渡月是较为乖巧的一个,因为喜欢自己的王兄,所以晟琰干什么他就跟着干什么,甚至连晟琰受罚也要一起。
只是没想到那么兄弟情深的两人会为了一个鲛人反目成仇,一个以自由为代价坐上自己最厌恶的王位,一个潜入深海日夜与孤独为伴。
夷术无声地叹了口气,走到晟琰的面前盘腿坐下,将来意和晟琰说明。
晟琰闻言轻轻点了点头,面对夷术的询问也不作答,只说自己心中有盘算。
近年来的晟琰越发寡言,也使夷术越来越看不懂他,觉得晟琰一定是有什么事瞒着他。
晟琰不提,他便不问。
陪晟琰坐了许久,与他聊了会儿和岱岱去人间的趣事,夷术便告别了晟琰。
走到路口时,夷术转身望向晟琰的书房,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我说过,无论如何我都会与你站在一起,但阿月始终是你的弟弟,只希望你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夷术看着依旧紧闭的房门,心中暗暗叹息,这些年来他看着两兄弟逐渐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更多的是惋惜。他知道晟琰一向疼爱自己的弟弟,可近年来晟琰的改变又是另他担忧的。要知道晟琰为了坐上神王之位,是以情亲为代价,他在晟琰身边看得最为清楚。
听到夷术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晟琰这才从案桌里抬起头来,搁下手中的笔朝百宝架走去。
他从格子上取下一个盒子摆在桌上,这个盒子是用墨玉雕刻而成的,其雕工十分精巧,刻着的是仙鹤驾云图。通体墨玉在阳光下透着油绿绿光芒,一看就是上好的成色。
只见晟琰将玉盒打开,从里面取出一把做工粗糙的弹弓。
看着手中的弹弓晟琰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哥,上次你说抓不到青鸟,我就偷偷做了这把弹弓给你当生辰礼。”
一个穿着青莲色长衫,约莫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坐在粗树枝上,边晃着脚丫子边期待地看着身边的另一个男孩。
小晟琰闻言,开心地打量着做工粗糙的弹弓,时不时还拉着牛筋那头测试弹性。虽然他有很多的玩具,且都做工精致,但此刻他最喜欢的莫过手中的弹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