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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华年(1 / 2)

一夜,风声戚戚,整座瀛客岛皆笼罩在一片雾霭之中,恰似夜里陨城云海上的舴艋舟。

三桑跳下云头,拂袖进了结界,这是他第一次踏足这瀛客岛。

他刚进了院子便嗅到浓浓的酒气。三桑掂量着手里提的酒坛子,瞧她一杯杯饮得痛快,已是微醺,笑骂道,“我还未到,你竟是独酌起来了。”

他还未坐在灵希身旁,便瞥眼瞧见她脖子上的数道指痕,让酒气熏得更红了几分。

三桑拍桌吼道,“怎么弄的?那小子欺负你了?”说着便要去屋里寻衅去。

灵希唤住他,拽住三桑的手腕,“坐下,是我先惹的他。我折磨他,他却不过吓唬我一场……”

三桑闻言仍是紧皱着眉头,“你如今那么能耐,怎么不躲,搞的如此狼狈。”说着便上上下下冲灵希打量起来,瞧瞧还有没有别处的伤。

灵希轻笑,“我这一生,四十万载有余,最后竟是落得孑然一身,可不是狼狈么?”说罢又是满饮一杯。

三桑长叹一声,坐在她身旁,斟了杯酒一饮而尽,辣酒入喉才知她有多愁苦,这酒直呛得他咳嗽,“这酒怎么烈成这样。”

“烈么?”灵希瞧着杯中酒,“我倒觉得不够。”说着便将三桑提来的酒拿来,想要混上一混。

三桑神情微恙,却也未阻她。

只见灵希将坛口的塞子拔出来,凑近细细嗅着,赞道,“好酒,有股梅花香冽之气。”随即斟满。

她忽得长叹一声,抬头望着今日不太规整的月亮,眼角划过一行热泪,掰着手指数道:

“从前我与必兰、龙池、仓毋宁、凌琰还有漆子休,交情不浅,可单是他们这群人,便杀了我两次,两次……”

她冷哼一声,端起酒盅,“从来连声招呼都不打,便叫我为他们牺牲,”她盯着三桑,与他碰杯,“你说,凭什么!”

三桑眉眼微垂,只能轻声劝道,“就算天塌地陷,就算共主疯了灭世,就算连凌煦都黑心负你,永远有我陪你。”

“凌煦?”

灵希冷笑一声,“那日他对我说‘恩怨两销,爱恨双绝’,我与他虽同处一间院子,却已数日不见他了。对他而言,我是不是还不如真的死在东海之畔,好过我们支离破碎……”说着便要举杯一饮而尽。

三桑闻言将手中的两颗三桑玉磨得咯吱作响,猛地伸手将她的酒杯打落,“我的酒淡,不如还是喝你的罢,我陪你一醉方休。”

灵希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必兰仍放心不下我,担心我伤她孩儿,竟连你的主意都打上了。”

三桑有些惊诧,“什么都瞒不过你。”说罢深深埋下了头。

最后关头若不是他动手,灵希明知如此,竟也愿意喝下酒成全他,这让三桑更添亏欠。

她轻笑,“你们以为一杯酒就能了事?也太小看我,太小看我的用心了。”灵希给二人斟满了旧酒,“你是我亲手种下,我怎会和你一般见识。”

三桑顿时来了精神,陪灵希仰头干了满杯酒,算是赔了罪。

“神族如何?”灵希问道。

“你让我观其后效,我一双耳朵里满是凌煦的闲话,拈花惹草,与两女纠缠不清之类,如今他的名声可算是烂得透顶。”

三桑一五一十相告,仔细盯着灵希的神情,却见她毫无波澜,想必是不关心这些闲言碎语。

“对了这是他的朝宗节。”他施决将凌煦的法器幻化出来。

拂袖收了朝宗节,灵希又低声问,“那个姓阿迦的如何?”

“一早便不知所踪,估计回她栀灵山去找她师父去了。不过那凌琰今日一醒便被逐出娥陵殿,下的第一道旨意便是栀灵山主行径不端,幽禁五百年,还要此事绝口,估计经他一治,众多风言风语都能少些。”

三桑交待完毕,不知灵希听了多少,只见她神情迷离,幽幽道,“无有赐婚,也无有交待,这阿迦?怕是被那凌琰白白利用的一颗弃子。”

“我也不信凌煦能做出那等不知检点的事来。你可知他为何会修为微末,为何被锁在蓝田阁里,都是为你受了他姊姊的罚。”

三桑这才得了由头,好好开解她一番,助她断情绝爱,远比不上叫她心想事成。

灵希闻言一蹙蛾眉,“我扔了他的信物,口口声声说过将前情一笔勾销,他竟还肯爱重我么?”

说着她连饮两杯,冷哼一声撇嘴道,“是了,凌家人做的对,他本就该对我避之不及。”

“他受困蓝田阁也并不好过,你别冤枉了他。错在你一向演得不好,若你当真不抱任何希冀,怎么不将真身要走?你若当真要断情,为何还要去蛮荒给他报仇?”三桑一语中的,没留情面。

“回头我将鸳鸯二君的院子捅了,瞧瞧他是不是给我二人系的白绳。”灵希低声笑着,仍是一杯一杯痛饮。

鸳鸯二君乃是夫妻伉俪,掌天地姻缘,红绳定情缘,白绳定孽障。

“你如今和从前不同了,可平心而论,你若只拿凌煦为仇人,不太地道,”三桑凑近她悄声道,“还是你还念着那漆子休?”

灵希将整杯酒往三桑身上泼去,三桑摊着浑身的酒,刚要发作,她反蓦地起身喊道:

“漆子休!我毕生最悔的便是认识了他,连仓毋宁都比他好上千倍万倍!若仓毋宁还在,我必助魔族一举攻上神界,看那群自视甚高的神仙被踩在脚下!”

说到此处她仍不解气,直要一抒这些年压抑的怒气,“尤其凌琰那个白眼狼,仓毋宁对他如何?漆子休对他如何?真当自己是……”

三桑连忙起身将遥遥欲坠的灵希扶好,捂上她的嘴,心道,凌煦即使再与他老子难对付,听见这话也怕是有些龃龉了。

他忙问灵希道:“说来那仓毋宁有一子你可还记得,他身上有你的伽印。”

灵希皱着眉头仔细思量,才道:

“那时我刚被荏染抛入轮回百年,听闻有熊氏部落族之女汝良,献祭魔尊于大沱河。后来机缘巧合,我遇见一妇人,怀抱襁褓奔逃,直撞到我面前,弥留之际将孩儿托付给我,说这孩子是魔尊仓毋宁的骨血。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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