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不打算现身?
顾着回消息的卢珊回过神来发现身旁的那位林小姐已经走了,她四处张望寻找她的踪影,视线在画廊另一头定格。
林西又站到了入口处的两幅画前,乱而不杂的线条勾勒出鱼的形状,水彩氤氲的水墨给鱼以生命,洄游是鱼群为了生存和繁衍而出现的迁移,一幅离散一幅汇集,这两幅白绫最具代表性的画作,一定是白绫最纯粹的表达。带着卢珊说过的话,林西在第二次看《洄》与《游》时,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那是人类女性才拥有的性征,是孕育生命的入口,是眨眼的眼睛,是洄游的鱼。
“你看到了什么?”卢珊已经站到了林西的身旁。
“她的痛苦和快乐。”
卢珊被林西的回答惊到了,她开始重新打量眼前这个人。林西今天穿了条黑色鱼尾长裙,长长的卷发披散在后背,像水面荡起的波浪,项链上的水滴状吊坠,像一滴晶莹的泪,眉头蹙着,嘴角却带着微微上扬的笑。这一刻,卢珊有种看到了白绫的错觉。
“她在快乐什么,痛苦什么?”
“画里的她们五彩缤纷,却又被约束在漩涡一样的牢笼里。她很混乱,两幅画里都有错了方向的鱼,但似乎她很享受这样的混乱。”
艺术的魅力是什么,作者与读者跨时空交流引发的共鸣一定最有话语权。
“是的,她错乱,错乱让她痛,痛让她有活着的感受。痛苦常被当做艺术家的养分,而白绫是天生的艺术家,《洄》与《游》是她的个性与天性的对抗,它们都很凶狠,而白绫却给了二者最公平的对待,平等了痛苦与快乐,这是近乎神性的表达。”
艺术是什么,林西依旧是外行,可痛苦和快乐是什么,她思考得多了倒是很内行,所以,白绫在她眼中不是搞艺术的疯子,而是可以对话的鲜活生动的人。
“她很闪耀。”
“你也很闪耀。”
林西自知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普通的北漂,她没有非凡的天分也没有过人的努力。所以面对作为画廊老板的卢珊的夸赞,她选择微笑不语。
“这是我的名片,林小姐要是对白绫或者艺术感兴趣欢迎与我交流。”
林西接过了卢珊递来的名片,道谢后小心收好。
“就不打扰林小姐欣赏了。”卢珊准备去忙别的了,刚转身又折了回来,“林小姐确定不要关心一下爽约的人是不是发生什么意外了?”
说完卢珊带着一脸满足的笑走开了,林西被她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要联系一下李怀驰。
——你到哪……
聊天界面里最近一条消息是她刚到时发出的照片,她想了想还是删掉了输入框里的字,还是直接打电话比较好。
林西捏着手机走出了展厅,站在展览馆门口,一边拨打电话一边张望,电话接通后,她的第一句话也很直接:
“你,没事儿吧?”
林西话里的关心,电话那头的李怀驰并没有接收到,只觉得这是林西对他失约不耐烦的责难,对此他心里竟不全是不悦的。
“抱歉,我忘了今天和你有约。”
“没事就好,那,你还来吗?”
李怀驰的嘴角刚刚有上扬的苗头,又立马拉了下去。
“怎么,林西小姐有事要忙?”
“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不想你错过此次画展。”
“怎么,林西小姐懂艺术?”
李怀驰的话带着刺,那刺也扎扎实实的刺向了林西,但林西没觉得冒犯,反而回答得很真诚。
“我不知道,如果艺术有懂与不懂的标准,那艺术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李怀驰反被林西问住了,若是问接触艺术的多少,李怀驰毫无疑问是远远领先于林西的,但他看待艺术用的是看待商品的理性,没有林西的感性视角,自然回答不了林西这没有标准答案的疑问。
“李怀驰,你认识白绫吗?”
李怀驰认识卢珊,卢珊认识白绫,所以林西的问题并非毫无根据。
“见过一次,算不上认识。”
“你还来看画展吗?”
“你想我来?”
“想。”
阴沉的天里突然刮起了风,风吹起了林西的卷曲长发,吹动了她的裙角,李怀驰远远的看着,内心止不住地雀跃,就像铁树开花,就像顽石点头,就像他一直以来的念念不忘终于有了回响。
“林西!”
挂断电话没多久,李怀驰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林西的视野之中。
林西陪着李怀驰,又重新从画廊的开头走到了画廊的尽头。
“北极花,林奈木,白绫不愧是植物学家的女儿。”
李怀驰的话让林西侧目,这个信息她还是第一次接收到。
“植物学家?”
“白绫的父亲是诗人,母亲是植物学家。”
“你很了解白绫?”
“我买过她的画,她的画行情不错。”
林西刚刚还在敬慕李怀驰的博闻,现在却不由的反感起了他的商人嘴脸。
“这幅《极之花》你觉得如何。”
“虽然比不过代表作《洄》与《游》,但优于其他的几幅。线条、色彩,以及透视关系的把控都是毋庸置疑的高水平。”
“这幅画不平淡吗?”
“身为遗作怎么会平淡呢?”
林西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
“它会更贵对吗?”
“白绫的遗作市场的关注度一直很高,如果流入市场,这幅画的价格不会比《洄》与《游》低多少,但这画是白绫留给她儿子的,不会被摆到市面上,卢珊为了借到这幅画花了不少的心血。”
林西感受到了亵渎,对艺术的亵渎,对白绫的亵渎。
“李怀驰,你懂艺术吗?”
扔出这句话的林西并不需要李怀驰的回答,她转身跑开了,她的鞋跟像时钟一样发出嘀嗒的声响,发丝在她的身后飞扬,裙脚荡漾着曲折的线弧,她就像一只着急游走的鱼。跑出展厅,昏暗的天空已经下起了淅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