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个女孩安置到那里了。
果然,过了大概五分钟,燕子又飞了回来。它后面不远处缀着一个女孩子,穿着低调的浅色和服,一路低着头走到了庭院里后,在离直子还有五六米的地方便俯身跪地,额头贴在白砂石地上向直子行礼:“奴婢茉莉,见过直子大人。”
她的音量不大,声音甚至还在微微颤抖。当直子让她起来时,她依然低着头,不敢看直子的脸。
“看着我,茉莉。”直子身后的侍女已经为她擦干了头发,直子歪过头看她,顺滑的黑色长发便流泻到月白色的外衣上,将她的脸衬得更小了。
茉莉闻声抬头,直子看到她掩饰不住惊惶的脸,这个名字和她的模样很相配。
“你很怕我?”直子不禁好奇地问。按理说,她从那些人手里救下了她,不说感激吧,这个女孩怎么是这副反应?她还记得自己控制着猫的时候被她投喂的那一次,她对待猫的时候不是挺正常的吗。
“不、不是的……”茉莉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嘴唇却不受控制地打着颤。她小心地看着坐在较高的走廊上才和她视线平齐的小女孩,她的身体娇小,浓密的黑发簇拥着一张天使般可爱的脸,但当她看见那双浅碧色的眼睛时,几天前最后看见的那一幕便再次闪回。恐惧霎时间摄住了她的声音,她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唉……算了。告诉我,那只猫是怎么回事?那天在我出现之前,发生了什么?”完全没意识到自己那天的随意一瞥给别人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阴影,直子有些苦恼地摆摆手,干脆直入正题。
没想到女孩问的第一个问题居然与猫有关,茉莉微微一怔。她很快想到了那一日的情形,身体又开始发抖。但那不是恐惧的反应,而是愤怒。
“是彦大人……”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而当她注意到女孩平静的目光时,她忽然发现,面前这位她在此前只远远见过、却在那一天突然出现并救下了她的禅院家大小姐有着一双她有些熟悉的眼睛。那种熟悉不是眼形或瞳色之类的相似,而是她看着自己的眼神——但是,那怎么可能呢,人和猫之间怎么可能有关联。
只是因为这微妙的熟悉感,她对女孩的惧怕却减弱了许多,就连说话也慢慢恢复成了平常的样子。
“奴婢是瑞子大人身边的侍女——瑞子大人是您的叔父,扇大人的侍妾。”她先是介绍了自己的身份,才开始说明一切的来龙去脉。
原来,瑞子是禅院扇新纳的侍妾,但在她进入禅院家后,却不知怎么的被禅院彦注意到了,向来横行霸道惯了的禅院彦本想直接向禅院扇讨要她,没想到禅院扇对这个新侍妾真有几分喜爱,讨要不成的禅院彦却并不死心,常在禅院扇不在时上门拜访,碍于彼此的身份,瑞子不好直接拒绝,又因为未知的心思未将此事告知禅院扇。由于瑞子喜欢小动物,禅院扇便派人给自己这个新侍妾找来了一只名贵的宠物猫送给她,而猫的日常照料则由茉莉负责。
后来发生了一点意外,禅院扇和他身旁的几个跟班便拿那只猫出气,瑞子看到猫的惨状受到惊吓生了大病,就让茉莉把猫丢掉。在茉莉照顾生病的瑞子时,禅院彦忽然发现了她的存在。他本想故技重施,把茉莉要走,但他之前因为纠缠禅院直未身边的侍女(直子:?吃瓜吃到自己家)被他打得几个月下不了床,禅院直未还扬言再发现他纠缠家里的侍女就别想再下床,因此在禅院直未在家的那段时间,禅院彦还有所顾忌。等到禅院直未离家去了京都高专好几个月没回来,认定他不会再回来的禅院彦便开始对家里的貌美侍女们动手动脚,反而把年纪较小的茉莉忘在了一边。
茉莉则在那时发现了猫还活着,开始悄悄喂养它。只是不知什么时候,禅院彦居然注意到了她和那只猫,并在那天清晨她起早去喂猫时跟在后面,当着她的面杀死了它。茉莉在愤怒和悲伤之下说的话激怒了他们,之后便是直子看到的了。
直子总结出这一系列故事时,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大部分事情茉莉都说得毫无保留,把她知道的都说了出来,但在一些地方又含糊其辞,最后隐去了一个人在这其中的存在。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了,”于是直子抬手托腮看着她,让旁边的侍女给了茉莉一杯水润喉,“不过,你也知道你隐瞒了什么吧。你难道认为我在叫你来之前不会调查事情的经过?”当然没来得及调查,但这又不妨碍她胡说。
茉莉拿着水杯的手一颤。毕竟只是个十一二岁的普通孩子,被直子这么一诈,她脸上立刻露出了慌乱,嘴唇嗫嚅了一会,便突然又跪倒在地:“对、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只是奴婢擅自认为那样的‘不详’之人的名字不该脏了您的耳朵,才……”
真的是这样吗?
直子瞅了她片刻,见她一直低头跪在地上,身体颤抖,最后还是没再追根究底。
“起来吧。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侍女了。”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女孩,说话的语气平静而理所当然。
虽然她此前从未想过要干涉这些,但事已至此,她也不可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况且追根溯源,这一切的开始就是她逃课附在了那只猫身上,最终也不知怎的让事态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要是早能想到今天,她那天就算听一上午女德也不会去控制那只猫逃课的。只是现在说这些都迟了,直子只能悄悄在心里叹气。
听到直子的话,茉莉的身体一僵。她猛地抬头,在看见直子的脸时,她的眼中不自觉涌出了复杂的情绪:“……是,直子大人。”
直子让别的侍女把她带走,一直默不作声的雀子则望着茉莉离开的背影,半晌才垂下眼。
“怎么了,雀子?”注意到雀子的反应,直子立刻问道。
“只是想起了一些旧事。”雀子摇了摇头,没有多说。
见她无意细说,直子便没再说什么。她信赖着雀子,相信她不会对自己隐瞒不该隐瞒的事,如果是她的隐私,直子自然不会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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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的事好解决,真正让直子头痛的其实是禅院甚尔。
她对这个少年的观感很复杂。从血缘来看,他们是堂兄妹,但就在禅院家的地位而言,原本就已经相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