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璃脱下衣服,爬进桶里。红玉菡萏的花瓣在她身边围绕,阵阵清香扑鼻。
她终于肆无忌惮地哭了出来。
这是她第一次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死在她面前。
一刻钟之前,叶泠还在对她笑,他还送了一把刀给她。
然后他就不会动了?
他的血还那么温热?怎么就不会动了呢?
他会不会是睡着了?
他为什么不能是睡着了呢?你看现在这么晚了,明天再去叫他起来好不好?
可是他已经没有气息了。
他确是死了,死在她怀里。
阮清璃嚎啕大哭,恨不得将心都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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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传来悠悠的琴声。
琴声悲伤凌乱,纷繁错杂,不成曲调。
“当“的一声,琴声戛然而止。
琴弦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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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灵均将她抱回床前:“你先休息,我就在隔壁。”
“师兄,“阮清璃叫住他,“我想回灵心舍。”
“你先住在这里。”谢灵均答道。
“师兄,我还能回去吗?”
“……”
“我以为,我杀了鬼车,是救了大家。为什么,大家不领情,反倒要杀我呢?”
“他们以为你是魔。”
“所以他们想杀了我?”
“是。”
“你也这样以为吗?”
“……”
“我真的是魔吗?”
“……”
“你想杀我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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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澄明推门进来。
白衣翩跹,眼圈却是全红了。
谢澄明看了一眼阮清璃,又看了看眼前略有些僵硬的谢灵均。
“你打算将她藏在这里一辈子吗?”谢澄明道。
“……”
这时,谢澄明看到案台上,断了的琴弦。
“灵均……”谢澄明痛苦地闭上眼睛。
“清璃需要养伤。”谢灵均道。
“仙门百家的人还在外面。”谢澄明道。
“掌门,请将我逐出九疑山庄。”阮清璃挣扎着站起来,”从此清璃是人是魔,都不会连累了九疑山庄。”
谢澄明叹了口气。
“清璃不可离开这里。”天璇长老从外面进来。
“师父。”谢灵均行礼。
“清璃的灵力不可小觑,而仙门百家也是精英尽出。若是她离开这里,两方必有一场恶战。胜负未知,却一定天下大乱。”天璇长老道。
“可我们要如何向其他人交代?”谢澄明问。
“如果,我以死谢罪呢?”阮清璃问,声音有些发抖。
“你做错了什么?何罪之有?”天璇长老吼道。
“师父……”眼泪从阮清璃脸上滑落,“或许清璃出生就错了。我以前不知道,原来我是魔,也不知道,原来魔是这么可怕的东西……”
“不许胡说!为师必定护你周全!”天璇长老道。
天璇长老向谢澄明跪下,谢澄明想要扶他,却被阻止了。
“掌门,请将清璃与在下一起逐出九疑山庄。如此,两方交战,在下或可从中斡旋,又不至于连累了九疑山庄。”天璇长老道。
“长老打算将清璃带到何处?”谢澄明问。
“不周山。”天璇长老道,“掌门不必再想了,这是唯一的解法。”
谢澄明跪下来,向天璇长老和阮清璃磕了个头:“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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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谢灵均道,声音有些发颤。
“你好好留在这里。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天璇长老道。
“是。”谢灵均道。说完,他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两只白瓶,双手交给天璇长老:”师父,清璃的伤,须用芙蓉寒香。另一只是……”
“我知道。多谢。”天璇长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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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璇长老带着阮清璃从积雪涧里出来。外面是黑压压的人群。
“天璇长老,何意?”六华派掌门,越潇问道。
“清璃与我已被逐出九疑山庄。我会将她带去不周山,从此再不踏足人间。各位可以放心,亦不用再在这里围着了。”天璇长老道。
“魔族狡诈奸滑,天璇长老当心被骗。不周山上恶鬼环绕,若是阮清璃与他们沆瀣一气,只怕会给人间带来更大的灾难。”越潇道。
“阮清璃从小在不周山上长大。各位以前可曾听过一丁点跟她有关的事?在下在此可向各位保证,不会让她为祸世间。”
“长老要如何保证?”越潇问。
“我会随看着她。若她真要行不轨之事,我绝不轻饶。”天璇长老道。
“若是长老做不到呢?”越潇道,”并非对长老不敬,但阮清璃的灵力,大家都见识到了。长老能胜得过她吗?”
“若是我不能,在场还有谁能?”天璇长老道。
“天璇长老灵力高强,武功盖世,在场无人不服。只是,魔族强大,不可轻敌。长老又何必多此一举。不如今日,我们一起绞杀她,岂不是更有胜算?”临风门掌门卓珊道。
天璇长老冷笑:“今日若不是阮清璃杀死鬼车,各位是否还能毫发无伤地站在这里,都是个问题。各位不领她的情也就罢了,还非要恩将仇报?今日谁敢上前,须得先过了在下这一关。”
“你?!”叶问天惊道,“她是魔。就算她是你的徒弟也好,你要护她到几时?!”
“叶掌门,若是在下没有记错,令郎的仇,是清璃报的。天觉剑派是这样待客的吗?”天璇长老道。
“桦之,你当真要这样做吗?”叶问天目光灼灼,眼里隐约有泪光闪烁。
“师兄,你我各有选择,不必再问了。”天璇长老沉声道。
“既然天璇长老和阮清璃与九疑山庄已无关系,敢问谢掌门,是